叫丈夫吃飯，沒回應；走到書房，對那盯著電腦螢幕的後腦說，「你沒聽到我在說話嗎？」「有啊。」「那怎麼不回應？」「我以為你在自言自語。」

她失笑，「自言自語怎會那麼大聲！」「你有時自言自語也很大聲。」

一定是他誇大其詞，可像她這樣會自省的人，不免要認真檢討自己是不是常常、甚至大聲自言自語。

通常自己會喃喃說的是，「奇怪，眼鏡才放下，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糟糕，湯冒出來了，我以為爐火開得很小呢。」「那個賣菜的太不敬業了，人家只休周一，他連周五也休！」「今天星期一，差點忘了要去買饅頭，去晚就沒有芋頭的了。」「一樣的水，今天的飯怎這樣硬！」

想起來，還真不少！它們或許純是自言自語，可如果聽到的人有回應，即使只是一聲「喔」，就不是了。

他也常自言自語啊，有些話好像不求回應；有些話，卻是她懶得回答、沒力氣回答，或是覺得說了無用甚至會引起口舌之爭，才索性不回答，讓它們在空氣中消失，變成一個人的獨白。

他必定也會採取同樣的戰略措施，才教她有了很多的自言自語。

活生生老人小說和電影裡的景象了。如果有一天，聽力差了，獨白還會衍生、繁殖，加入對方無法臆測、推敲的情節和故事。

而且，聲音會漸強、漸強、漸漸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