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08 23:06:10長風

抉擇(上)


節婦吟   唐 張籍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
感君纏綿意,繫在紅羅襦。
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裡。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緣起時。*
    *「緣起」,又作「未嫁」。

那年夏天,她壓根兒就不該與他相遇的。
相遇的那一夜,她正與舞台劇團的夥伴們,攜手完成他們本次巡迴最後、也是最完美的一場演出。觀眾反應熱烈,掌聲經久不歇、經久不歇。她與夥伴們手拉著手在舞台上深深鞠躬,接受掌聲,以及鮮花。

許是因為成功演出後的興奮,許是因為洶湧紛擾的掌聲及語浪聲,她的神智有些昏亂;然而此刻的她確實是快樂而滿足的,雖然她國外出差的丈夫未能看到她的演出。但,無所謂。她模模糊糊地想著。腦中只剩下一種意識:我在光華中。

然後,在這種繽紛熱鬧的光華之中,她看見他,嘴角噙著朵微笑,定定地向她走來。

啊!她甚至連呼吸都有些昏亂了。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這個多情而俊朗的男子,不是只該在她刻意壓抑的記憶中出現的嗎?夥伴們早已被觀眾與鮮花團團包圍,舞台上人聲喧騰,每一方寸都亂了。她的分寸也早亂了。一股野薑花的清香不疾不徐飄入腦門,壓倒整個舞台的花香。她是被這股熟悉又鍾愛的花香嚇到了,她想。驚魂未定,耳邊響起她溫柔悅耳的問候:「好久不見,過得好嗎?」如此篤定平和,她幾幾乎要恨他了!恨他的鎮定、恨他的溫柔。於是她強自鎮定:「好。很好。你呢?」

他是看到劇團海報中的她,所以來了──其實該說是跟著劇團一路巡迴下來的。她們這次全省巡迴二十場,中途加入的他,也跑了十場左右──為了尋她。他說。「還有,那年,我很抱歉……。」
那年?是啊!那年!那年她才十六、七歲吧?他略大點,也只二十。都年輕,都同樣年輕得不解人情世故。於是有一段模模糊糊的情事,悄悄在飛揚的青春裡氾濫著。該都是青春的錯!不!或許不光全是。假若,沒有救國團的相識,沒有相鄰的同鄉關係,或許便不會有這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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