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教慾─自私是人性的隱性基因（圖片取自壞教慾官方網站）



導演： 培卓阿莫多瓦
編劇： 培卓阿莫多瓦
演員： 蓋爾賈西亞伯諾
費雷馬丁內斯
丹尼爾葛梅茲卡丘
Lluis Homar



西班牙名導阿莫多瓦（Almodovar）的新作《壞教慾》（Bad Education）依舊維持了他特有的風格，隱含了他成長過程中對於己身環境的質疑和思索，那些對教會（他年幼就讀教會學校）、社會（經歷西班牙佛朗哥的獨裁統治以及自社會新聞中取材）、性別（對於女性的崇尚與本身的同志身分）、情感、人性、慾望等等的禁忌話題，與其說是挑戰，倒不如說是信手拈來。對他而言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因為這些事時時刻刻都在生活的戲場裡上演著，而他就像片中的導演，承載這一切並將之轉化成一場有別於現實的華美演出，藉機從中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宛如一位平時沉默異常的調酒師，突然調了一杯混著各式烈酒的飲品招待陌生又熟悉的你，讓你在欣賞完他的作品後，不得不搖搖晃晃地走出電影院，那樣的飽和，一段時間內會像宿醉一般，在揪得發疼泛酸的心頭和不能停止思考的腦子裡縈繞不去。

一開始的片頭，似乎就已經傳達了這部電影裡的重要意念，是以紅、黑、灰、白四種顏色呈現的有男性的陽具、女人的軀體、唇、耳朵、子宮、十字架、耶穌等等的圖像，就已讓人有許多聯想，看完整部片後才發現，原來前頭的每一個圖像所傳遞的訊息都與劇情、人物、角色有巧妙的關聯，頓時後悔自己剛剛沒有更仔細地去品味那個極美的開場饗宴。

劇情內容的部分每個人多少都有點感覺，除此之外，我極愛它的編劇手法，既靈活又有意思，將多個角色整合在一起，年少、成年、戲裡、戲外、真實、謊言不停地更替著，織成一張由自私和各種情愛元素構成的慾望之網，Ignacio與Enrique的純愛和相知相惜；Ignacio與Father Manolo的畸情和彼此脅迫；Angel與Enrique的激愛和試探臆測；Angel與Sr.Manuel Berenguer（後來的神父）的錯愛和相互利用，在網裡頭的人物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都抱著某種程度的自私，壓迫、順服、追趕、考驗著彼此，而外頭的我們，只能透過那一個個宛如分割真心的網格，看著他們互相傷害和欺騙，直至最後，所有的慾望全都被點燃，將網裡頭的人燒得面目全非，誰也認不得誰，而我們被噴得滿臉是血，卻還是克制不了追逐著導演的鏡頭的眼睛，和那些也許在己身生命經歷中被刻意壓抑的某部分情愫與感覺。

這就是Almodovar和他的Bad Education，也揭起了觀者潛藏於人性中那名叫自私的隱性基因。


本文於２００５／８／３０刊載於大成報Ａ６開麥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