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

（燈一亮，五個人在場上，有人坐在地上或那些物體上，有人站著。但是
其中有一個物體，從第三場到第八場，都沒有被任何人坐過。）

缺　　（極盡誇張地表演）你也覺得高興吧！我想也是，你跟她曾有過那
　　　樣的美好……當你輕輕地吻上了她的頸間，輕咬她挺立的乳頭，把
　　　頭埋在她雪白的腹時，我聽見了你們的喘息，那讓我也跟著興奮了
　　　起來……啊……嗯……不想了，每次想起來，我都會臉紅，你不喜
　　　歡我臉紅，所以我討厭臉紅！（停頓一會兒）如果你那天不讓離開
　　　她的身軀，讓我繼續分享你們的快樂，也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很容易滿足的，即使只是聽到你的聲音……喘息……喘息！偶
　　　爾你會移到我身上，被你碰觸的感覺，讓我忘了自己是誰……為什
　　　麼，要讓我離開她的身體？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和她一
　　　起和平地分享你……

艷　　缺先生，你可以不要一直在那裡演你小說裡的場景，很無聊，而且
　　　好笑（一片靜默，發現沒有人看她）重點是沒人想理你。

缺　　艷小姐（抓頸子），妳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妳，如果沒有人理我
　　　，妳怎麼會覺得好笑？而且……（轉身面對艷）這部作品對我很重
　　　要。

艷　　（瞪了他一眼，快速而連續地眨著眼）神經病！

翔　　別忘了，規定是不能出現神經病這個字眼。

艷　　翔先生，哦！不，是翔小朋友，你這個最不想待在這裡的人，沒有
　　　資格挑我的錯。（轉身）算了，不想理你們，一群瘋子。

翔　　規定也不能出現瘋子這個字眼，而且要認同每個人說的話。

艷　　白痴！

翔　　白痴也不行，請妳不要一直犯規。（摘下自己的眼鏡，拿衣服擦鏡
　　　片，再戴回去）

艷　　你……（轉過身做自己的事）

純　　可是我覺得這個故事還蠻有意思的啊！你到時如果出版了，我一定
　　　會去買一本來看……（摸著自己的大腿）一個情婦的故事……很吸
　　　引我。

艷　　所以妳只能一輩子當別人的情婦！

缺　　你有資格說她嗎？那我下次來寫個酒吧老闆娘，每夜都在房裡為她
　　　那些假仁假義的藝術家顧客做口……（艷瞪著他，快速而連續地眨
　　　著眼）口頭公關，事後還……（抓頸子）品嚐不同客人帶來的「佳
　　　釀」，彼此交換品酒心得的故事，這麼煽情一定暢銷。妳覺得如何
　　　？

翔　　我附議！因為我很想看，最好還能再加點性虐待，很適合給我這樣
　　　的人看。

純　　你？有沒有搞錯，你才十三歲，一個國中生看這種書幹嘛？你還是
　　　名校的高材生耶！唉……（摸著自己的大腿）現在的教育。

艷　　（微笑）不愧是多年的交情啊，這麼了解我。（和缺對看了幾秒，
　　　別過頭）不錯啊！這樣小孩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買色情書刊啦，早
　　　點學學也是好的……反正每個人，不分男女，在那個階段都很想看
　　　看，大家都經歷過的，可以體諒。（看大家沒反應，繼續說）看了
　　　之後就會想順便找個人來實驗一下，這也是可以體諒的；懷了孕就
　　　可以順便體會什麼叫墮胎，這也是可以體諒的；墮了胎就想墮幾次
　　　好像都一樣，等到真正結了婚，生不出小孩，才發現禍害的源頭是
　　　十年前的那本書，然後還得騙自己：「誰叫我老是覺得會有人體諒
　　　……」然後作者一點責任都不用負，一個暢銷作家，寫了一本好書
　　　，現在還在賣……（嫵媚地看著缺，快速而連續地眨著眼）別忘了
　　　要把我酒吧的名字寫進去，幫我打打廣告！最近店裡來的都是老頭
　　　子，我很久沒有嗑過嫰草了！

純　　妳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艷　　妳以為你名字叫做「純」，就真的讓人覺得你很單純？哦……難怪
　　　人家說(興味地瞄了一下缺，快速而連續地眨著眼)當情婦的最好什
　　　麼都不知道！

純　　我不是情婦！他說她會娶我的！只是……（摸著自己的大腿）

翔　　需要時間。

艷　　看！連他都會說，妳還真是夠單純了，都說了男人的話不能信！

純　　可是……（偷偷看缺）他寫的小說都寫得很美好啊，不是應該就是
　　　這樣嗎？

艷　　你要記得一件事，他結婚了，踏進墳墓的人都會想想活著的美好，
　　　而且那只能是夢想，因為從來沒有美好過，而且死了不能復活……
　　　除非，像他一樣，企圖爬出墳墓，卻被老婆抓著腳！哦！最重要的
　　　是，「男人」的話不能信！

缺　　夠……了！我重申一件事，我寫的不是情婦的故事，而是一條項鍊
　　　如何殺死自己的主人（抓頸子），好得到她的男人的故事，所以我
　　　們可以停止討論這件事了嗎？

艷　　哦！轉換跑道啦，反正無所謂，人家是看你的名字買書，又不是內
　　　容，不要緊。

翔　　那我沒興趣了，我討厭情節很多的書，不夠直接，就像那些無聊、
　　　腦袋又很笨的教科書編者，老愛拐彎抹角寫了五、六頁，只為了讓
　　　我明白一個我小學一年級就知道的事，可偏偏老師又特愛考那五、
　　　六頁裡的一個小小的名詞，真是夠了。（摘下自己的眼鏡，拿衣服
　　　擦鏡片，再戴回去）不就是插進去、拔出來、插進去、拔出來……
　　　（翔誇張地詮釋著，一片靜默，所有人都看著翔的動作）哼！可笑
　　　的男人和女人，這種遊戲哪來那麼多的情節。

艷　　以後你的女人一定很可憐。

純　　為什麼？

艷　　不做前戲啊！她到最後就會跟你說：「哦！我睡著了，你剛剛插到
　　　哪了，不好意思，我們重新對ｃｕｅ！」

翔　　（諷刺地笑著）你放心……這種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缺　　停！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可以嗎？

純　　可是我想多聽聽那個故事的內容……我……（摸著自己的大腿）還
　　　是很有興趣。你們……覺得呢？（用眼神詢問大家的意見）

翔　　我無所謂！反正她不就是希望我們在這裡，把我們想說的都說出來
　　　。

純　　每當我們講了一件事，那個就會降下一點……（指著鳥籠）

艷　　然後等我們打開那塊該死的黑布，我們就會知道為什麼我們被關在
　　　這裡，浪費時間玩這個無聊的遊戲。

缺　　不，她說那時我們一定會找到一個統合，然後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
　　　鳥地方。（抓頸子）

翔　　她還說……(摘下自己的眼鏡，拿衣服擦鏡片，再戴回去)我們離開
　　　了這裡，就再也沒有人會聽我們說什麼了……（想到什麼）對……
　　　反正以後也沒機會說了……乾脆輪流，每個人都把自己想說的說出
　　　來。

（靜默，全部的人都沉了下來）

艷　　靜(看著靜，快速而連續地眨著眼)，妳的意見呢？從剛剛到現在，
　　　妳都只顧著看妳的書。

靜　　說。

艷　　好吧！那我也沒意見了！你高興就好。

缺　　那我就開始說囉！

翔　　等一下，我有提議，從現在開始，輪到自己時，在說的過程中，都
　　　必須說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祕密，我做記錄，這也許有幫助，不過
　　　最主要的是……我們必須快點找到那個所謂的「統合」，不然誰都
　　　別想離開這。

艷　　我同意！

靜　　可。

純　　嗯！我也贊成。（摸著自己的大腿，轉身對缺點了點頭）

缺　　（抓頸子）那就由我先開始吧……

翔　　別忘了規定，不能再有人犯規。她說過只要有人犯規，那個東西就
　　　會上升一些，大家都想早點走吧。

（所有人看著鳥籠，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