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17 11:36:50愛德華

★踽踽的老靈魂(舊文重貼)

(編按:陳映真先生在北京中風陷入昏迷,幸好於日前甦醒,病情轉趨樂觀,下文乃2004年10月21日所寫,特此祝福陳映真先生早日康復,另轉錄南方朔先生於2001年11月20日所寫~~踽踽的老靈魂——陳映真


最近買了本陳映真先生的散文集~~『父親』(洪範出版社),對於陳映真先生的作品,就我所知應該是以寫小說見長,沒見他發表過散文,因此這本散文集倒是引起我的注意!而另一方面覺得好奇的是,在六○、七○年代,陳映真先生的名字通常以出現在政治版負面的消息居多(應該說是百分之百),終究在我的印象裡,他的書被查禁的居多,他的聲名如同施明德、陳菊…等一樣,都是坐牢的『政治犯』。這是粗略的印象!

一段時間的略往,陳映真先生的新聞又再度出現在報紙上,從七○年代的政治版換到新世紀的文藝版~~【雲門舞集創辦人林懷民2004年最新力作,以台灣名作家陳映真的小說為創作藍圖,架構出《陳映真.風景》,作為雲門秋季公演的主要舞作之一】,另外印刻出版社在兩個月前也於每月出版的【印刻文學生活誌】,以名家文學的方式報導陳映真。

在翻讀陳映真先生散文集【父親】的文章裡,其實讓我有點出乎意料的是,當年他不能見容於國民黨白色恐怖統治所寫出負有異議文章的想法,竟是他對祖國、故鄉的嚮往,『大清國 福建省 安溪縣 盤頭村 樓仔厝』是他祖先的來台開基給晚輩的訓示,那個地方是他的根,因此,他將對於家鄉的懷念,從小時後被敦敦教誨的牢記在心,到了成年、壯年以文字書寫於外。然因時局的陰錯陽差,造就他生命成長期間,有著一段無法見容獨裁政權而遭遇的牢獄歲月。因此,他被打成為匪宣傳的政治犯,並與施明德、陳菊…等黨外人士在監獄裡有著一部份的交情。

如今,在這個詭異的社會氣氛裡,我邊閱讀邊覺得弔詭,陳映真先生現在是以什麼樣的眼光、如何的心情來看待這幾年世局的變化呢?他是否仍舊以一種孺沬的心情仰望著他那心中根蒂已久的母親中國的故鄉呢?尤其是在國民黨下臺、政權輪替後,台灣社會被刻意推動所興起的本土化運動之下,再看到這樣以坦蕩蕩的文字表達出對中國的仰望,著實令我頗為吃驚!雖然這本書是集結1976年到2004年陳映真的散文散作,不知道2004年今天的陳映真先生是否仍還擁有那具中國民族血液為傲、踽踽而行的老靈魂?

陳映真先生出版這本書【父親】的同時,或許知曉目前台灣社會興起的某些運動正在萌芽發展!?我想,他在幾十年前因懷抱故鄉情而無法見容於當時的政權身陷肉體的禁錮,如今或許他仍需以同樣的遭遇無法見容於目前台灣社會『去中國化』的氛圍而需再次踽踽而行吧!

愛德華




踽踽的老靈魂——陳映真
 文/南方朔
  沒多久以前,有天和林懷民談到各種文藝獎的墜落時。他說:「如果有一天他們頒給陳映真,台灣就有救了」我沒有得到允准,就把朋友即興談話時的感慨公開,這是對友情的冒犯。但林懷民是台灣少有的傑出藝術家,他心中自有一把絕對標準的尺,用來度量文學藝術,他永不人前人後兩種態度。我認為他對陳映真文學的判斷,說出了許多人想說,但在「政治正確」的氣氛下,為了明哲保身卻忌諱說,或不便說的話。

  因為,無論我們用那一種角度來看文學,陳映真都是台灣頂級的作家。只是台灣對待文學一如對待政治,甚至比政治還耍惡質。於是,就在這種褊狹的自我關閉裡,我們逐漸失去了文字,當然也就失去了陳映真的那種風格獨具的小說。

  而我認識到陳映真的小說並不比別人早。當一九五九到一九六七年他在《筆匯》、《現代文學》和《文學季刊》上以旺盛的創作而嶄露頭角時,我只是鄉下高中及大學的蒙昧學生:而當我略知世事,他卻於一九六八至一九七五年的七年裡坐政治黑牢。一九七五年他出獄並出版過去的小說結集《第一件差事》和《將軍族》,我才首次讀到他的作品並得識其人。或許因為各忙各的營生,也或許我們都不是那種擅於交友的人,因而阻礙了彼此成為好友的機會,但由讀他的作品,以及他後來創辦《人間雜誌》等行誼,我總是對陳映真這個人有著真摰的敬意。他是我們這個時代已經很少再有的「老靈魂」,背負著自己的十字架踽踽獨行。在和陳映真不是那麼連續的交往過程裡,記憶最深的,乃是一九八八年香港大學舉辦了一次「陳映真文學研討會」,我也受邀出席。那次研討會是香港少有的文學盛事,足見陳映真海外聲望之隆,他是被視為「台灣良心」這一級的人物而受到推崇。那次會上,我主要在申論他小說裡的「救贖」,並談到俄國文學裡「完美女性」的救贖者角色和陳映真小說裡女性角色的比較。在後來的討論中,與他同案坐牢,出獄後赴美國芝加哥大學深造,後來獲得人類學學位,目前在香港浸會大學擔任教授的丘延亮,說著說著就悲從中來,淚灑會場。他們同案同心,都是老靈魂,真性情。

  我直到今日,仍然認為用「老靈魂」來形容陳映真和他的小說,應當是個貼切的概念。「老靈魂」是明言或不明言,深受西方古典基督教人文主義影響的知識分子。他們相信人類的存在有著更高的目的性,因而對違逆這種價值命令的殘缺社會,遂總是滿懷的悲憐。他們關心受侮辱的和受傷害的人,也對人的靈魂墮落特別在意。

  而這也是「老靈魂」陳映真的小說和台灣所有其他作者最大的不同。陳映真的小說不曾只停留在人的行為面和現象面,他一定深深的去發掘人的靈魂深處。就以他最近約三篇作品(歸鄉)、(夜霧)和(忠孝公園)為例。它們都是在說靈魂的沉淪興扭曲。台灣寫白色恐怖的人已多矣。但再怎麼義正辭嚴的控訴,再怎麼悲慘的故事,都不具正面超越的意義,只有將這種經驗深化到靈魂層次,一切不幸的本源始可能出現。(夜弱)和(忠孝公園)都寫到特務這種害人者的心靈,他們為何墮落以及他們的害人自害,靈魂的墮落是因為扭曲,而陳映真絕大多數作品,都是在碰觸這個破碎、扭曲,以及人使自己虫豸化的界面。而他的(歸鄉)和(忠孝公園)在另一個層次,則是在談意識的被扭曲和希望人性重返。他是這個時代的靈魂之鏡,可惜的是,我們這個時代卻己愈來愈畏懼鏡中的自己。

  「老靈魂」都必然沉重,他們彷彿守夜人一樣擾亂著人們安適的美夢。今天的我們在夢中輕盈的飄浮,不喜歡任何沉重的人與事,而文學也日益脫離「人」的價值這個它賴以生存的基地。在這樣的時刻,陳映真小說遂更顯出了它那種獨行者的凜然風骨。

  最近,「洪範」的葉先生出版《陳映真小說集》六大冊,乃是陳映真小說的總集。我重讀這些已讀過的作品,摩挲之餘,所想的則是那個作品的主人在荒涼曠野的身影:老靈魂啊,你這一生一世的修行,甚麼時候才會讓人的心裡開出榮耀的小花?


原載於2001年11月20日《中國時報》〈人間副刊〉

cehraidc 2006-10-18 15:06:04

典故在這http://blog.yam.com/anarch/archives/2313197.html

ed 2006-10-18 09:36:24

改名?
why.....

cehraidc 2006-10-17 22:17:30

你改名了?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