ㄠㄠ山上夢小妖-饕餮出世
1.夢小妖
看著眼前一頭亮亮白髮的老爺爺,小金好想問他,到底什麼時候要開始說故事?更想更想問他,擺放在野餐墊上的食物,道地甚麼時候才可以吃?因為她真的好餓、好餓喔!
桃小金一家剛搬到稍微靠近城市的郊區,運氣很好,他們遇到熱情的鄰居。桃爸、桃媽一看見鄰居小孩來找小金玩,手一推就把小金趕出門了:「去去去!多認識新朋友很好,不要每天在家只會吃,像個愛吃鬼一樣。」
被推出門的小金,正巧撞上鄰居身上:「喔!天啊!怎麼全身都這麼硬啊!你是吃石頭長大的喔!」
來不及問清楚,她又被屋子裡傳來的香味吸引,整個人趴在門底下,緊緊靠近門縫,都已經把鼻子放進放縫裡了。哇!是烤雞腿!小金在嘴裡嘟唸著:「爸媽每次都這樣,說我愛吃,他們自己也一直吃啊!」
她忍不住閉著雙眼,跟著香氣想著雞腿的滋味,嗯,誰都知道小金愛吃,尤其是烤到黃金色的雞腿,一次可以吃四隻呢!每次一拿到,她都會先從這一端聞到那一端,再從那一端聞回這一端……小金不開心大家說她愛吃,因為她覺得自己只是食量比較大,不是愛吃!不是!
在她心中,風才愛吃,一下子的時間就把香氣吃光光。她得先在風來「搭伙」前,先「吃掉」一些香味,然後就是酥酥的皮,一咬下去還可以聽見皮分裂的聲音,再看著肉汁從紋理中流出……沒想到等她張開眼睛,不但沒有雞腿了,連家也沒有了。
她記不起自己怎麼來到櫻花樹下,那個也不知道是姓牛?姓游?姓魚?還是名字叫做「魷魚」的鄰居,告訴她,他們剛搬來,辦了個「相見歡」野餐。一聽到有得吃、有得玩,還可以聽故事,她就跑到「白老爺爺」身邊來啦!
「嗯……」老爺爺一出聲,圍在他身邊的孩子們眼睛都亮了起來。爺爺把眼睛打開一條細縫,卻這麼巧地一眼就看見小金:「喔!今天有新朋友呀!」
小金睜著大大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老爺爺。明明看他閉著眼,怎麼會知道身旁多了個「新人」呢?歪著頭,用還沒修剪的指甲在頭頂抓呀抓,本來整齊到像城市速食店招牌的髮型,被抓落了幾根髮絲,在風中飄著。哎呀,風又偷吃了鮮奶油了……
「有新朋友就來講個新故事吧!」老爺爺看似不經意地往一個方向一指:「就在那邊!」
看著大家同時轉向自己,小金嚇了一跳,連忙順著大家的目光跟著轉身,只看到身後一層一層的山。就在這些山的後面的後面的後面的後面……又被無數條大河、小河包圍住的地方就是「ㄠㄠ山」。從遠處看「ㄠㄠ山」沒有特別,特別的是沒有人知道山上有哪種樹木、植物,到底山裡有什麼,都沒有人知道。曾經有一組由科學家、歷史學家、生物學家……好多好多「專業人士」組成的探險隊進入「ㄠㄠ山」為大家尋找答案,但是非常神奇,進到山裡,所有的電子產品都失靈了,攝影機開不了機,照相機只會拍出黑色照片,錄音筆只錄音探險隊的聲音,其他什麼都沒有。
探險隊回到城市,找了畫家,把自己看到的生物說給畫家們聽,由畫家畫出答案,沒想到過程中卻讓這些專家一次又一次打起架來。他們總是在為同一隻生物起爭執,從頭是什麼樣子,有沒有角?角是單隻?還是像樹枝?就找不到統一的說法;畫到了身體,有人說像牛,有人又說像馬……隨著圖一張張完成,「ㄠㄠ山」愈是神祕了。
專家裡翻遍所有生物百科,都找不到完全相似,總是這隻像一點、那隻又多一點,每一張完成圖上的生物,奇怪到彷彿在夢中才看得見,加上「ㄠㄠ山」山上的電子產品失靈的異象,大家決定稱「ㄠㄠ山」上山的生物為「夢小妖」。
2.饕餮
「嗯?夢小妖?還滿好聽的,我喜歡。」小金坐在野餐墊上,雙手環抱著屈在胸前的雙腿,發現故事被「新人」打斷,大家不開心,抱怨了幾聲:「吼,插什麼嘴啦!」
有人伸出左右手往零食袋開攻,零食的碎掉了滿身也不在乎。其他人發現有人開始在吃零食點心,也忘了還在進行的故事,比起沒人看過的「夢小妖」,他們更擔心眼前的食物被吃光。連忙傾身撲向喜歡的食物,他們真的好喜歡這個老爺爺,只要他出現一定會有很多好吃的零食點心,還有故事,只是故事常常沒講完,不過有什麼關係,有得吃最重要啦!
小金撇了一下嘴,她覺得愈靠近城市的人愈難相處,尤其吃起東西簡直是浪費食物,都不會好好品嚐。她想,如果是自己吃著那些點心,她一定會先聞一聞味道,讓香味跟著自己的血液在全身流動,然後選一片先含在口中,慢慢地咬啊咬、咬啊咬,只要在口中讓食物變得愈細,就能讓香氣可以躲在齒縫間,這樣食物吃完,口中還是會有香氣存在;還可以……小金只是眼睛一轉,就想到好幾種慢慢品嚐的方法,可惜也只能咬著自己的點點裝,假裝在吃馬卡龍。好哀怨呀!
「啊!」沉浸在自己憂愁中的小金被突如其來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臉嚇了一跳。喔!是新鄰居牛愚,他咧開嘴笑:「妳不是很愛吃?怎麼不去吃?」。
「誰愛吃了!」小金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狗跳了起來:「我不是愛吃!不是!不是!再說一次,不是!我只是食量比較大,吃比較多而已!」
小金的聲音四處飛竄,還撞落了幾朵櫻花,四周一下靜了下來,連搶食物的孩子們也都停下了動作。只是在樹葉還沒落在地面時,已經不見小金蹤影了,大家看著小金離開,也沒問原因,繼續著吮著指頭、搶著點心。幾個沒加入「點心爭奪戰」的人,互看了一眼聳聳肩,看到又閉起眼睛好像睡著的老爺爺,知道短時間不會有故事可以聽,也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的小金,用老爺爺的故事跟爸媽換來一烤雞腿,沒想到正要一口咬下時,卻被爸爸拎離餐桌。桃爸激動地抓著小金雙肩猛搖:「妳有沒有聽錯,是『ㄠㄠ山』?真的是『ㄠㄠ山』?」
小金對漲紅全身的桃爸眨著大眼睛點點頭。真不是她自戀,她覺得自己家的血統真不錯,大大的眼睛,旁人看起來就是一副聰明樣,還有人見人愛的櫻桃小嘴,更重要的是,有分辨美食的本能,有與生俱來的優雅,可惜,就是食量大了一點,常常被誤會。桃爸把小金放回地面,喚著桃媽,小金被兩個人夾在中間,轉過來又轉過去,只聽見他們在叨唸著:「不可能啊!很完美,不可能被認出來啊!」
「妳在外頭有沒有吃東西?」桃媽沉下臉問。小金搖搖頭,指著自己多了一個洞的點點裝:「我有忍耐。」
「好吧!可能是我們太緊張了。」桃媽嘆了口氣,把小金推向房間,促催著:「趕快去換個裝!」
回到房間的小金,看著窗外的月亮,忍不住懷疑自己不是爸媽親生寶貝:「我好餓喔!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吃雞腿……」
隨著月光流進山洞裡,老爺爺正拿著紙筆記錄著……
桃家,原饕餮族。《神異經·西荒經》記:「饕餮,獸名,身如牛,人面,目在腋下,食人。」
《山海經·北山經》云:「鉤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銅。有獸焉,其狀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名曰狍鴞,是食人。」
狍鴞:狍,鹿類,比鹿小,毛夏季栗红色,冬季棕褐色,雄的有分枝狀的角。鴞,貓頭鷹。
「這麼多的食物在眼前還忍得住,小小年紀,真了不起呀!反倒是……」老爺爺微瞇著眼,換了筆,重新寫了起來,口中仍唸著:「這世界,真變了……」
傳說龍王有九個兒子,其中饕餮最愛吃,什麼都吃,後來被關在鍋鼎上,大概是跟鍋鼎產生感情,後來電視劇裡饕餮開了餐廳,只知道餐廳裡道道是美食,但是沒有人知道作法,甚至不會有人看過用完餐的人。接著到了電影,還派出外國人打饕餮……
求問google大神,根據「傳說」,到了現在饕餮有各式圖案,「傳說」不用白紙黑字記錄,可以任人添加,唯一不變的是他愛吃、貪吃。
愛吃、貪吃很嚴重嗎?現在不就很流行用「吃貨」一詞去稱讚一個人懂得美食,怎麼留下來的圖案都這麼嚇人呢?整理了《神異經·西荒經》、《山海經·北山經》對饕餮的形象記錄,重新畫出新一代的饕餮,不是想為他「平反」些什麼,只是在年節期間猛吃零食大餐時可以覺得自己不會這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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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不歇,故事流轉】
林文寶老師說:「讀《崑崙傳說》,如果意猶未盡或不服氣、不甘心,就拿《山海經》文本搭配圖鑑,編織屬於自己的崑崙傳奇或《山海經》的神話世界,故事將流轉、想像不歇。」
書瑋老師的夢小妖,足足比《崑崙傳說》早了三年面世。這世間,真的想像不歇,故事流轉不已……
【桃家小金,饕餮轉生】
總希望我們的孩子還可以擁有更多屬於母土的牽繫與依戀,一層又一層,抹出東方基模,不要把王子與公主當作理想,把巫婆與巨人當作唯一的劫難。
看著書瑋從《山海經》切入,在真實盈溢在生活周遭的日常時空中,擷取奇思妙想,逆轉荒謬現實,創造出一個又一個超萌的夢小妖,真的好開心啊!
【饕餮姓桃,香甜多汁又美味】
原來饕餮姓桃,香甜多汁又美味……
ㄟㄟㄟ,有沒有搞錯啊!饕餮到底是愛吃還是被吃啊?
這樣,王母娘娘的蟠桃宴邀了饕餮,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