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奈奈」與其夫黃博健合開杏立博全醫美診所惡性倒閉，留下10億元債務捲款潛逃加拿大的新聞佔了不少版面。1月3日《蘋果》報載「債權人衝診所假扣押」，將診所內值錢的醫療器材、手術床、電視、冰箱全部搬走。1月10日《蘋果》報載詐騙人在加拿大提出難民申請，調查局並已掌握其住處。

類似新聞在台灣社會層出不窮，暴露我國法制落伍的一面。台加兩國無罪犯引渡協議，與我國國際地位有關，但此與消費者或債權人可否取回款項減少損失之問題無涉。債權人可到加拿大法院聲請假扣押並提告求償，其也可在我國法院提告，獲勝訴判決後再向加拿大法院聲請強制執行。當然此須符合加國法律，但我國與許多英美法系國家有民事送達之司法互助以及承認判決之例，故有可行性。惟跨國求償耗時耗財費力，小額債權人或消費者無力應付。《民事訴訟法》41條、44條之2及《消費者保護法》49條以下之團體訴訟制度固可利用，但仍無法解決經費問題，也仍要有人願意出面領導。

共聘專人回收債權

破產或「倒產」制度，其實是處理這類問題的便法。債權人逕向法院聲請宣告債務人破產，法院宣告債務人破產後，破產人即無權再管理處分其財產，法院將任命破產管理人（一般為律師）管理破產人之財產（破產財團），並調查、回收債務人隱匿之資產。
破產管理人之報酬由破產財團支應，實際上等於全體債權人共同聘用專人來回收債權。破產管理人並可撤銷債務人在破產前幾年內所為之餽贈等脫產行為，此為回收財產之有效手段。他也可到加拿大聲請假扣押並起訴，所需費用由破產財團支應，等於是全體債權人共同負擔。
對債務人之財產，有清算型程序（狹義之破產）與重建型程序兩種處理方式。前者是全部變賣後公平分配給所有申報債權之債權人。後者是重建債務人之事業（換人經營），或賣給其他業者，也可能讓債權人轉換為股東；此可提高清償率，挽救員工之工作機會。雖然債權人藉破產程序可實際回收之債權有限（15%已經很高），但這是一個有效率、有秩序地清算債務人財產，公平集體回收債權的制度，不會產生少數債權人搶先對診所財產假扣押後起訴回收債權，其餘未及時行動之債權人一無所獲之困境。
無奈的是，我國《破產法》是1935年制定，已陳舊不堪且設計不良，導致破產在我國鮮少被利用。日本2008年破產新收件數約14萬件。德國2012年聲請倒產之企業有2萬8297件。我國2014年破產終結件數僅132件：駁回聲請99件、宣告破產14件。
現行《破產法》採嚴格之屬地主義，外國破產程序對債務人在我國境內財產沒有任何效力，法院也解釋認為我國破產程序之效力不及於債務人在國外之財產。因無國際破產法制，依現行法難以依我國破產程序追討債務人在加拿大之資產。我國《破產法》已落後日本、南韓甚多，連1986年才建立破產制度之中國，也有國際破產之規定。

兩度提案皆未修法

我國於2007年為解決卡債問題而制定了《消費者債務清理條例》。關於《破產法》，司法院已研擬改名為《債務清理法》之修法案，並增設國際破產之規定。但2004年法案提給立法院，未審畢即因國會改選而廢案。2016年再次提出新草案，在立法院躺了2年半仍在一讀委員會「待審」。若本會期未通過又將廢案。期盼立法院能盡速通過立法，給債權人多一個救濟管道。

靜宜大學法律系教授（王欽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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