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把拉動消費的希望放在中產階級上，但消費乏力背後所反映出的信心匱乏，或許才是國家發展更深層次的威脅。中新社

中國經濟經過幾十年的高速發展之後，開始進入緩慢增長階段，這本是正常現象，需要一定時間的結構調整。然而，中美貿易戰的爆發，使得出口拉動經濟成為泡影，未來的製造業前景也籠罩陰影，這些，都打亂了中國經濟發展的步伐，而各種在以前的發展中積累的矛盾，例如地方政府債務，收入分配的不公正等也逐漸發酵，對中國經濟來說更是雪上加霜。出口、投資、消費這三駕馬車，出口已經不再可靠，投資只能更增加債務，解一時之憂尚可，但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現在的中共，只有把希望放在拉動消費，尤其是中產階級的國內消費上了。
9月中旬，中國政府出台了《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完善促進消費體制機制進一步激發居民消費潛力的若干意見》，主要思路是要中間群體增收，由他們來擴大消費。國家發改委下屬的就業和收入分配司已經組織召開了促進「中間群體」增收專題座談會。所謂中間群體，其實就是中產階級。政府打他們的主意也不難理解，因為低收入群體根本不具備消費能力，而高收入群體早就習慣了把錢花到國外。

家庭收入皆在還債

另外還有一個龐大的消費群體，就是官員集團的腐敗行為，在一波波的名為反腐，實為權力鬥爭的黨內整肅運動中，也被迫有所收斂。在政府眼裡，唯一還能榨出一點油水的，就是中產階級了。要怎麼推動中產階級去擴大消費呢？據說重點是文化、旅遊、養老、資訊等消費點，但目前我們還看不到中國有關部門拿出具體方案。
消費真的能夠拯救中國經濟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8月8日的《金融時報》就引述美國埃默里大學（Emory University）經濟學家陳凱跡的分析指出，中國當局因此把信貸對象轉向家庭。而近年數量快速增加的P2P網貸平台，也使消費貸款加速增長，一般人則在此環境下難以累積盈餘，大部分收入皆用於還債。中資投行中金公司（CICC）數據顯示，中國2017年消費貸款的未償還金額，已達6.8萬億元人民幣，增長近40%。2017年底，消費貸款促使家庭貸款增加至33兆元人民幣，約相當於中國GDP的40％。據陳凱跡估計，中國家庭可支配收入的總額中，債務負擔就佔80%，若所有家庭同時償還債務，可能導致消費崩潰。信用評級公司惠譽指出，貸款負擔可能壓抑其他形式的自由消費開支，中國當局盼將經濟轉型為消費增長型經濟的期望，將因此削弱。

信心匱乏才是威脅

這樣的分析，已經被證明為事實。8月份中國國家統計局發布的統計數據就已經給出了冷酷的答案：7月份中國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速下降至8.8%，創下了過去15年來的新低。而上一次出現如此低的同比增速，那是因為遇到了亞洲金融風暴過後的通貨緊縮期，那還可以說是外部因素導致中國遭受池魚之殃。相比之下，這一次的消費下降背後反映出的問題，就完全是中國經濟發展自身問題導致的痼疾了。
消費要增長，關鍵在於人民要對政府有信心。而今天的中國，從P2P債務問題的爆發，到股市的無量下跌，傷害的正是人民對政府的信心。缺乏信心導致的恐慌情緒在社會中蔓延，那些無法把財產轉移到安全地區的中產階級，哪裡還敢把辛辛苦苦積累起來的財富拿去進行文化、旅遊這樣的消費？消費乏力背後所反映出的信心匱乏，或許才是未來中國發展面臨的更深層次的威脅。

「對話中國」智庫所長 （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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