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伯伯說，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有天能聽見子忠叫他一聲爸爸。葉志明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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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期盼的是，有天他會叫我一聲『爸爸』。但是我走了以後，他要怎麼辦？」74歲滿頭白髮的呂伯伯，紅著眼眶說出他最放不下的牽掛、33歲的么兒子忠。子忠是頑固型癲癇患者、極重度智障又有自閉症，從不曾開口講過一句話。

子忠有4個哥哥，但四哥早夭，他3個月大時首度癲癇發作，接著被發現有多重障礙。早年投身軍旅、後轉任桃園地方法院的呂伯伯，多年來獨自扛起養育一家6口及岳父母的家庭重擔，但隨著子忠病情惡化，妻子和他離婚，上面3個兒子成人後，深恐么弟影響自己前途與婚姻，也陸續離家，僅剩呂伯伯和子忠住在法院老宿舍相依為命。
「這些年來，我幾乎沒離開過家門，這孩子，我一刻都不放心。」呂伯伯前幾年骨刺開刀，曾將子忠送到教養院，但期間子忠癲癇發作，摔破左額、縫了好幾針，「最近天氣變化大，子忠的癲癇有時一晚犯上好幾次。」「我就睡在子忠旁，一有動靜，趕緊抱住他、免得他跌倒或噎到。」

重症么兒 無力自理

但子忠比呂伯伯高壯，夜不成眠地照顧，呂伯伯傷神又耗費體力。
其實，台灣類似這樣情況的個案很多。智障者家長總會指出，心智障礙者提早退化20年，45歲就算是老人，被稱做「憨老」；目前國內憨老近3萬人，9成住在家裡，由更老邁的雙親照護。殘障聯盟顧問王榮璋說：「他們不但沒有照顧兒女的能力、也沒有照顧自己的能力。」
內政部統計，截至去年底，全國領有身心障礙手冊者有107萬人；身心障礙機構則僅270所，其中公立僅16所、公設民營67所，私立187所，實際安置人數近1萬8千人，而台北縣市和桃園縣機構就有101所、佔全國近4成，患寡也患不均，絕大部分身心障礙者都住在家裡，造成家屬沉重負擔。
其次，安置費用也是問題。智障者家長總會副秘書長孫一信說，北高兩市對重度身心殘障者，安置機構收費每月2萬4500元，中度8折、輕度4折；其他地區費用則為每月2萬元，中、輕度折扣同北高市，只有低收入家庭，政府會全額補助。

進了棺材 還是牽掛

呂伯伯說，最近在桃園縣智障者家長協會協助下，子忠白天到日間照護機構，不久便可住進全天候的機構，「但他是我兒子啊！就算我進了棺材還是牽掛；我寧可他比我先走。」
患有心臟病的呂伯伯說，他常想「會不會哪天我發病死了，子忠不曉得、也不懂報警，我連死了都沒人知道。」
33年來的操勞，呂伯伯從軍時挺直的腰桿，早已被壓垮，腰際纏著寬大護腰帶，但他仍樂觀地說：「子忠是我的大玩偶，帶這種孩子最好、他沒心機。」
殘障聯盟顧問王榮璋也說，目前國內亟需成立綜合性照護機構，讓呂伯伯和子忠可在同一機構內接受照護，不必臨老還要忍受父子被迫分離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