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蔣就算有功 不能抵殺人過
〔摘要7.6.2009謝文華/自由〕馬政府,將把台灣民主紀念館牌匾,改回中正紀念堂,負責整理白色恐怖最新受難者名單的人權紀錄工作者曹欽榮質疑,兩蔣就算對台灣建設有功,難道能抵殺人的過?政府還要恢復崇拜屠殺人民的統治者嗎?
曹欽榮說,戒嚴時期,國防部軍法局審理叛亂案後,都得送到總統府,經蔣介石批文,蔣介石甚至曾將有期徒刑改判死刑,黃溫恭就是一例。而蔣經國當時曾任總政治部主任、總統府資料室主任,統籌台灣情治工作、負責處理重要匪諜案件彙報上呈總統。馬英九進了總統府,能輕易調到資料,難道不知道兩蔣是怎麼將人民定罪、殺害的嗎?
曹欽榮說,白色恐怖受難者名單,之所以能出土,是因民進黨執政時於2004年設立國家檔案管理局,當時總統陳水扁下令全面清查二二八檔案,從國防部軍法局調出的檔案中,發現夾帶白色恐怖案件判決書,之後經外界調閱,追查出更多真相。
受難者黃溫恭的外孫女張旖容,就是在去年底向檔案局調資料,才發現外公56年前遭槍決前,留下五封遺書。她感嘆,納粹屠殺猶太人,到現在都還有執法者被後人審判,為何台灣不斷有受難者被發現,卻沒有看到任何加害人?這不是很奇怪嗎?「我相信光憑蔣介石一個人無法辦到,其他的人呢?政府說要轉型正義,卻未追查加害人,叫我們要去原諒誰?」
1949年五月台灣宣布戒嚴,蔣介石政權動輒以通匪、叛亂罪名逮人,社會瀰漫白色恐怖氛圍,時隔六十年的今天,仍不斷有受難者被確認。綠島人權文化園區將於十日舉辦的「二○○九綠島.和平.對話」系列活動,就將首次展出高達8296名白色恐怖時期,受難者的最新名單。
這份政治受難者名單,比1999年柏楊人權教育基金會推動、銘刻現址的943人,多出七倍,也比已獲國家補償的六千多人,多出兩千多人。相關名單,由主管園區的文建會台東生活美學館,委託台灣遊藝設計工程公司進行搜集、比對、採訪。鄭南榕基金會與陳文成博士紀念基金會董事曹欽榮說,名單橫跨1947年二二八事件後期,到1989年解嚴後兩年,四十三年間因思想、言論涉及叛亂罪,被依動員戡亂時期檢肅條例逮捕者。
名單資料來源包括研考會檔案管理局「國家檔案」、戒嚴時期不當叛亂暨匪諜審判案件補償基金會已補償名單、台灣仁愛教育實驗所、綠島戶政事務所戶籍謄本、受難者口述紀錄或者回憶錄等。
由於不乏同名同姓者,加上每案牽連人數眾多,有些判決書找不到,或根本沒判決書,團隊六年間從國家檔案局調閱十幾萬張資料,追查、比對工程浩大。曹欽榮針對名單中遭槍決的1061人統計發現,本省籍佔六成三,外省籍佔三成五,年紀最小十九歲,最大六十八歲,七成六介於二十歲至四十歲,身分涵蓋社會各階層,從農民小販到公務員、軍官、警察局長都有。
有大批陸軍被派到金門收集匪資,反遭共產黨吸收進行反間諜訓練,返台遭槍決;情治單位甚至利用政治受難者女兒,色誘外國籍船員,以身體換取情報。曹欽榮說,各界不妨拉高到當時冷戰時代,台灣作為反共抗俄、自由與共產陣營對峙鎖鍊的位置,重新看待史實。名單現場照片將公布在活動部落格網站http://2009greenisland.blogspot.com/。
白色恐怖受難者、齒科醫師黃溫恭的死,原是黃家人的禁忌,連其妻女都不知情的天大秘密,竟被二十八歲的外孫女張旖容揭開。因執刑者未把遺書交給家屬,黃溫恭無法如願將遺體捐給學生做研究,被草率葬在六張犁;而現已九十歲的妻子黃楊清蓮,無法在意識清楚時,讀到丈夫臨終對她的不捨與愛憐,成了黃家人心中的痛。
張旖容的媽媽黃春蘭,出世五個月,黃溫恭遭槍決,父女無緣謀面。旖容記得,兒時家人幾乎不提外公,直到上了高中,看到舅舅寫的催眠書冒出:「我老爸被國民黨槍斃」,才驚覺外公死因不單純。她問媽媽:「外公怎麼死的?」只換來「就死了」三個字,決心自己找答案。
旖容從媽媽身分證得知外公名字,翻閱書籍得知外公被捕經過。兩年前「再見,蔣總統」展覽時,眼尖網友發現蔣介石批核「黃溫恭死刑」的文件,並建議她向國家檔案局調資料,她才得知,被判刑十五年的外公,遭蔣介石改處死刑。判決書中還夾藏著外公的五封遺書。
「親愛的春蘭,妳還在媽媽肚子裡,我就被捕了。父子不能相識,嗚呼!世間再也沒有比這更悽慘的了,雖然我沒有看過妳、抱過妳、吻過妳,但我一樣疼愛著妳。慚愧的很!我不能盡做爸爸的義務,妳能不能原諒這可憐的爸爸啊?」「活了五十六年,第一次感到父親關心我、愛著我」,旖容第一次聽到媽媽講出對外公的心內話。旖容說,看到遺書,才終於有了外公的輪廓。
蔣介石眼中十惡不赦的叛亂犯,卻是提升綠島經濟、農業、醫療、教育及文化的功臣。導演洪隆邦最新拍攝、將於十日綠島人權紀念活動首播的紀錄片「綠島的一天」,以全新角度呈現過去綠島居民與政治犯間鮮少被提及的濃厚情誼。
政治犯歐陽文回憶:「一上岸,發現婦女都沒穿上衣,以為是原住民!」原來,從福建、小琉球移居的居民,生活貧苦,連布都買不起,只能到觀音廟以擲筊方式,徵得神明同意,取下漁民豐收還願奉獻的紅布,包裹下身。
一九五一年五月十七日,第一批政治犯被押送「綠島新生訓導處」時,還沒有圍牆,官兵恐嚇居民:「跟政治犯講話即構成通匪」;圍牆還是政治犯到海邊,敲咾咕石砌築,把自己「圍起來」。
因當地海風強勁、鹽霧重,居民只種得活花生、番薯,吃了一年多台灣運來的發霉食物,連官兵也受不了,於是動腦筋找「新生」中的農經博士成立生產班,種植番茄、南瓜、蕹菜等蔬菜,並飼養火雞、豬、羊,政治犯更得以拿生產過剩的蔬菜和漁民交換魚貨。如今還在島上銷售的「綠島牌」醬油,亦為政治犯黃仲華所釀造。
政治犯毛扶正並透露,他們耕作用的鐮刀、鋤頭等農具,都是撿拾居民拆解擱淺的美國胡佛號郵輪廢鐵,鎔鑄而成。綠島政治犯最多曾達兩千人,佔了島上三分之二人口。其中有眼科、耳鼻喉科、外科等十餘名台大醫師,他們託家人寄來器材與藥品,組成綠島克難醫務所,為難友、官兵及居民醫療。居民田份來,念念不忘有孕婦難產,胎死腹中,還是政治犯醫師把胎兒取出,救了婦人一命。
「新生訓導處裡,攏是人才!」綠島國小退休老師林登榮細數暑假時,軍官帶十幾名「新生」到公館國小,分科分班補習,二十幾名學生有十九人考上台灣的初中,升學率大大提升;其中有個老師是很出名的作家,就是柏楊。
政治犯有人會京劇、歌仔戲、說相聲,常到村裡表演,豐富綠島人的精神生活。師大藝術系學生陳孟和,被關在綠島時,就地取材製作小提琴、吉他,其「綠島牌」樂器,至今完好如初,他還受命拍下政治犯活動的照片,並在福利社攝影部為居民拍全家福,斑駁照片,如今都成為珍貴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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