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0-06 23:01:40果凍讀書會

記憶停格 觀眾停留

 

【蘋果10.6.2008摘要】

「鏘!這球飛得高遠,出去啦!就像變了心的女朋友,回不來啦!」這是某位棒球主播每次播報全壘打的熱血台詞。棒球是台灣的國球,而《九降風》就是記錄棒球史上的一頁,雖然是不堪回首的一頁。

「把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長片,拿來拍自己的成長過程,真的是一種很自溺的行為。」是《九降風》導演林書宇的風格。不同於《海角七號》用在地文化吸引共鳴,也不同於《囧男孩》把觀眾拉進回憶的漩渦裡,《九降風》要抓的是分眾市場,「是那些六年級生的懷舊感,還有七年級生青春校園的澀赧,因為那些是大家一起經歷過的。」

每個世代都有專屬他們的成長電影,「那《九降風》就是專屬六、七年級生的成長片。」這是林書宇拍片的初衷,因為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六年級生,成長在那個還使用B.B.Call,狂熱蒐集棒球卡,全台為棒球風靡,還有「味全龍」及「時報鷹」的年代,透過《九降風》,一股腦地把觀眾帶回1996年。

《九降風》裡用9個高中生,來詮釋9種不同的個性,可以是衝動講義氣、是膽小、是柔軟的個性,「9種不同的個性,讓觀眾產生投射作用。」林書宇的安排,是要讓觀眾「對號入座」,想起曾經高中時代,會是9種個性的哪一種。就像每個人都經歷過的團體小圈圈年代,小圈圈裡有各種個性的朋友,一起上福利社、一起吃便當、一起看漫畫,什麼事情都要一起行動。

林書宇說:「每個不同的角色,卻有不同獨特的魅力。」因為每個人「對號入座」所選的位置不同,感受到的魅力也不盡相同。不同於「大數法則」去將所有的年齡層及族群蓋括進來,《九降風》是將同個年齡層分化成不同的角色,讓觀眾依照自己所屬去投射。

2008年是國片風起雲湧的一年,相較於《海角七號》導演魏德聖,為籌拍片經費負債3000萬元,有貴人相助的林書宇笑著說:「我比較幸運。」因緣際會之下,透過藝人曾寶儀的牽線,讓一直在尋覓新銳導演的爸爸曾志偉,找上林書宇,甚至投資千萬元。就算有了資金,但仍舊拮据,「所以每個部分都要妥協,衣服要妥協、美術要妥協、就連底片也要妥協。」

林書宇選擇把錢花在刀口上,把關鍵放在演員身上。林書宇說:「拍這部片時,我不是朝得獎的路線走,不是那種去坎城得大獎的片,只想說能賣座就好。」的確《九降風》首映之初,全台寫下660萬元的票房,已是國片的奇蹟。只是《海角七號》的效應更強,讓《九降風》改寫威秀影城從未播放二輪的歷史,再度開出亮麗票房,寫下另一項奇蹟。

  

「異次元的人,都不用寫功課,那裡的人都騎大象,而且還長翅膀。」這是《囧男孩》裡,兩個小男孩的夢想——去「異次元」。從小孩的思維出發,喚醒觀眾的兒時記趣。這部片為何成功?

《囧男孩》製片李烈和導演楊雅喆互望了一眼,李烈才緩緩道出口:「看完這部片的後勁很強。」但卻不是原先預期的效應,「以我自己為例,我看完毛片時,讓我回想起小時候,也曾欺負過坐在旁邊的男生,那髒髒又破舊的衣服,卻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就是這股後勁,讓《囧男孩》票房衝破2000萬元大關。

運用2D動畫穿插其中,楊雅喆找來動畫師,用一張一張畫的方式,「為的就是要呈現出台北這個城市,孤獨又帶點髒髒的感覺。」李烈回想起年輕拍戲的過程,「以前片場小孩子演戲最怕哭不出來,每次哭不出來都要導演、媽媽來罵人,罵到哭,那很可怕。」為了讓兩個小男主角融入電影,籌備期就上了3個月的肢體開發課程,甚至花半年的時間與他們培養感情;楊雅喆說:「我要他們演自己,事實上,那也是他們本來的樣子。」

楊雅喆舉劇中騙子二號(男主角)的獨幕劇為例,大人眼中喪事用的紙紮娃娃,在小孩眼中卻成了另類的玩偶;「他根本不知道那是喪事用的紙紮娃娃,我告訴他,那叫『肯尼與芭比』。」意外製造出劇中笑點。楊雅喆深感孩子的想像力,「那是二號自己玩出來的。」

當然這部片不是楊雅喆憑空幻想而來,寫的是他多年前在動畫公司工作時,曾到新店山區幫小朋友課輔的片段,是社會角落的縮影。「很多小朋友都是隔代教養,是『阿斯巴拉』(指父母棄之不顧的小孩)。」卻抹煞不掉他們的笑容,如同劇裡傳達的意念,「只要記得微笑,就不會害怕。」

正是看《囧男孩》宛如回到自己兒童的回憶,投射效應引起的共鳴如波濤湧來,「我就是二號討厭的那個假仙女。」剛看完《囧男孩》的觀眾Nancy,顯然已經把自己投射進劇情裡。成功不是偶然,儘管李烈總是以「50歲前的最後一場豪賭」,來形容拍《囧男孩》的冒險。

新聞局500萬元輔助金申請核准後,到決定開拍前的一個月,李烈很煎熬,「因為還有1000萬的資金缺口啊。」已經來到天命之年的她,投資《囧男孩》是個很大的風險,因為不成功的話,什麼都沒了,「每次我3點以後才到片場,他們就知道,我去調頭寸了。」

正因投下的心力與資金龐大,《囧男孩》不斷地舉行映後座談會,甚至上映前的特映場就發出6000座次的邀請,「座談會後還要一一跟來看試片的人握手,請他們回去寫部落格,就算是一句話『我昨天去看了《囧男孩》』也好。」楊雅喆說。不管是映後座談會、簽名會,李烈和楊雅喆都積極作宣傳,「因為這是最不花錢的方式,卻也最有效果。」

  

販賣夢想,一本萬利。沒沒無聞的導演魏德聖,帶著一群平凡演員,拍出《海角七號》這部電影,激化沉悶已久的台灣民眾,成為2008年最賣座的電影。凡夫俗子,年年有夢,夢想造就寬廣的商業空間。例如2000年的周杰倫竄出,滾動青年學子; 2006年的王建民,重塑棒球英雄身影;2007年的星光幫,讓具有才藝的素人瞬間暴紅。暢銷大賣,絕非偶然,就像《海角七號》,努力2年,包含8種元素,打動每一個階層。而成功最終極的關鍵,就是熱情。熱情才能點燃夢想,感動萬千人心。

不少人花4個小時買票、等待,只求進電影院再看一次《海角七號》。經濟不景氣、股市大崩盤、政治貪瀆、毒奶風波不斷,彷彿與他們無關,寧可花250元買一張電影票,沉浸在《海角七號》純樸的笑聲中,再一次回憶「追逐彩虹」的夢想。如果以3億元的票房計算,《海角七號》導演魏德聖已經得到125萬人的認同,相當於整個高雄縣的人口。

究竟《海角七號》為何令人著迷?「百分之九十的現代人,都認為自己的生活很失敗。」魏德聖在找投資者時,某個香港製片商給了他這句話,「所以,這部片在描述一群失敗的人,在舞台上綻放出人生最燦爛的10分鐘,這剛好滿足那90%失敗心態的人,可以得到心理的補償,可以讓他們去追尋那短暫的10分鐘。」這些人不是不成功,可能是功成名就,卻從事不喜歡的工作,心理上的空虛、不踏實和失落感,讓90%的現代人,覺得自己的生活失敗。

《海角七號》帶來的共鳴,「大數法則」縱橫在整部片裡:跨年紀的組合,演員從10歲到80歲都有;橫越族群,將客家人、原住民、日本人全部融進片裡。但並不是因為演員涵蓋面廣,就能吸引觀眾進場,魏德聖說:「不會因為裡面有小孩跟老人,小孩和老人就會進場看這部片,而是這部片要傳達的東西,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接受。」

不論是片中阿嘉想要彌補1945年那段日本教師與女學生的感情遺憾,或者代表會主席洪國榮想要疼愛地方年輕人的心,又或者是想要站上舞台表演的茂伯;劇情的生活化,及情感的廣闊度,讓觀眾不自覺地投射進電影裡,「不管是客家人、原住民或是鎮民代表,我都希望他們是演出一般人,是一種『常民文化』。」魏德聖說。正因為劇裡演的是一般人,所以觀眾可以是片中的任何一個角色,產生的投射效應,就像工作不得志的影迷Fiona進場看了3遍,她說:「某種程度,我把工作的不順遂,投射在這部片裡。」

若把《海角七號》整部片量化,平均每3分鐘,就出現一個笑點,節奏快、不冷場。魏德聖偏著頭想了想:「沒這麼理性,但確實是規劃過的。」他用最自然的方式呈現,平均分配每個人的笑點,讓整場電影看下來,笑聲不斷,如同他對劇本節奏的掌控,從一開始「順著觀眾呼吸」,到後來要「控制觀眾呼吸」。

此外,用音樂貫穿整部片,魏德聖找了7個音樂人來擔任主要角色,也是國片史無前例。整部片要牽引觀眾的情緒不是難事。而魏德聖也成功將音樂融進片中各個橋段,甚至最後以演唱會的形式呈現,「那是我最有成就感的一場戲。」

海》片822日上映,當天全台票房僅92萬元,口耳相傳打造出好口碑,票房節節攀升,92日登上單日票房冠軍、918日突破1億元,924日攻破《赤壁》登上今年華語片冠軍;前天更一鼓作氣衝破3億元,加上昨天預估票房1800萬元,便達到32112萬元,超越華語片冠軍、1992年《警察故事》片。

以該片破3億元票房推估觀眾超過100萬人次,有觀眾更重複觀賞18次,台灣還有大部分人未觀看,若以近2周每周全台票房8000萬元計算,保守估計約6周後就可突破台灣影史冠軍《鐵達尼號》77558萬元。

對《海》片票房陸續衝破目標,魏德聖曾說:「就像看股票一樣,心態很虛,現在該轉移下個目標《賽德克巴萊》。一個仗打完,該想敵人下次從哪裡打過來。」他雖對票房冷看待,但期盼《海》片上映時間能超過《鐵達尼號》的5個月。果子電影公司則表示:「導演目前不想多談票房,現在以一顆感恩的心感謝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