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12 21:05:48余小儀

一直和家人在一起



上星期天下午,愛丁堡台灣同學會舉行博士班聚會,邀請在愛丁堡地區就讀博士班的台灣同學一起享用下午茶時光,順便介紹新的博士生給大家認識。

有一些新的博士生也是研究關於Finance的議題,算是我的同行,所以一堆Finance的新舊博士生就開始討論自己的研究,也趁機觀摩別人做研究的方法。

我狀似躊躇滿志、興趣盎然聽著大家發表意見,並不時表示自己的意見。

「恩,對對對,這個時候要用path analysis或SEM比較好。」
「阿,我也有這個經驗,我覺得………」

窗外的陽光白雲們像是陳昇恨情歌的尾奏一般懶洋洋的在天上。聽著iPOD的年輕人打窗外晃過。

我突然想問自己:「我到底在幹嘛啊?」

不過,眼前聚精會神討論財務市場微結構的有志男女似乎一點都沒有發現我的巨大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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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中,我在愛丁堡,一等親在台灣。當時一等親出水痘,經由電話得知病情並不嚴重,反正就是出水痘嘛,出完就好了。

後來我才知道,為了不讓我擔心,所以跟我說病情不嚴重,其實成年人出水痘是非常危險的。一等親當時連續一個禮拜都發著40度的高燒,甚至要住院。每次都是昏沈沈的跟我通電話。

在發燒到40幾度覺得自己快掛了的時候,人會想些什麼呢?

「我當時只想著一些活到現在很遺憾的事,我想人在死前都會想著遺憾的事吧。我只是一直想:X的,我心目中的夢幻遊戲程式還沒寫出來啊。」一等親如是說。

人會立刻將實現過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我們會將無法實現的事情保存在心中,這大概就是夢想或是憧憬之類的東西吧,大家都會有這樣的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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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前,爸媽問我想要什麼大禮。我說不用了,我只希望家裡每個人都可以認真寫一封信給我。

不知道這個要求是不是過份了點,結婚前夕,我妹緊張兮兮的跑來問我:「姐~~我可不可以晚點交啊?我沒有idea。」

阿勒?難不成這是行銷學期末作業喔?還可以晚點交?

我把這幾封信跟護照放在一起,帶來了英國。前幾天整理臥室的時候,又窩在房間角落裡讀了一次。

還是老樣子,淚流滿面。有種想要馬上回家,緊緊抱住大家再也不來愛丁堡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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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問題>---
一等親前幾天問我,「如果有可能,願不願意留在國外工作?」

<腦中情狀>---
當時我正在思考我死前會想些什麼,我不知道會想什麼,但我可以確定,絕對不會是沒有進入美國名校、沒有在一流公司上班、沒有賺很多錢、沒有什麼社經地位。

我大概只會想:「喵的!上次跟我妹去逛街,竟然沒有買那件上衣。」

基督徒認為死是一件很美的事,沒有必要恐懼。我並不這樣認為,不論天的孔子,聽到弟子的死訊,痛哭流涕的說天要亡我,倡言不生不滅的弘法大師空海,面對弟子的死訊也不自覺的流下眼淚。

或許想要跟家人、愛人在一起是一種執念,但這也沒什麼不好,就算是科學方法,也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執念罷了,科學家用顯微鏡精密儀器來證明,我不是科學家,所以使用別種東西,比如說愛這種東西。

我可不希望我死前想著:「唉,早知道那一次就跟爸媽和妹妹一起去北海道玩了。」

<求解>---
「在國外工作?一點都不想啊。對了,晚上去吃泰國菜怎麼樣?走啦走啦~」我邊說邊拉著一等親衣袖。

「我知道你為什麼不想,我也不是很想。」突然下起雨,一等親幫我撐著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