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裡拿著三把鑰匙*

記得是大一升大二的那年暑假吧！
因為老愛在電腦上掛著，就這樣和她熟了起來。

她是我們系上的第一名，平常也常在站上遇到，不過每次跟她聊天，都是在聊系上的八卦消息 (誰叫我是八卦王呢) 。

那一年的暑假，我迷失在是與非之間，混亂的情緒似乎要毀滅一切，而那一天，她成了在我精神不穩定時的受害者。

因為不甘寂寞作祟，我就在站上和她對談，告訴她我已經為她著迷，是否有機會成為她的男友，可否給我一個機會呢？

我想，她大概被我嚇到了吧！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按照她對我的印象，她覺得我開她玩笑。


是吧！有這樣的意味在吧！可是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呼喚我？

兩天以後，我在站上又見到她了，她又問我：”你是認真的嗎?”

”是!我真的喜歡妳” 我這樣回答了她，然後，她下站了...

過了一會，她又出現在電腦螢幕上，對我說：”可是我覺得我們還不熟耶！因為我對你還不是很了解說...”

”我想可以等再熟一點再說，好嗎 ?”


從BBS到電話聯絡，到送她去地球村上課，到一起出遊，莫明其妙的，我們就這樣開始了。

是在陽明山上吧！她的腳扭傷了，就在第一次一起出遊的時候，背著她在麥當勞冰敷，背著她走上她家的五層樓梯，真是不好的開始。

因為腳傷不良於行，暑假閒閒的我就主動的每天送她去上日文課，每天送她回家，每天打電話問候。


日久生情了吧！我想，整整一個月的相處，我似乎深陷在她的依賴裡，可是我們卻彼此懷疑著，這就是喜歡的感覺嗎？

因為我們都沒談過戀愛，因為我們都不知道喜歡的定義。

第一次把她擁在懷裡，是那一年的八月二號，我以為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她還卻不確定，是不是喜歡我，的確她應該好好想一想。

第一次吻她，是在那一年的九月九號，就在她家旁邊的小公園裡，她還是不確定，我不知道.. ”我是她的誰？”

大二那天，她轉系了...

從來不承認是我女朋友的她，總是說： ”以前呀,如果有人跟我傳八卦的話，我就不會再理她的唷！你算很幸運的呢！所以，如果讓別人傳聞說，我是你女朋友的話，我就不理你了唷！”


我苦笑著不說話，因為我沒有失去她的勇氣，她已經把我的一切都佔有了。

就這樣子過了好幾年，每次有人問起，我總是順著她的話回答，雖然身邊的朋友都不相信，可是我又能說什麼？

頭髮及肩，乖巧可愛的她，在她系上總是受到很多人的照顧，好幾次我都想說 ”她是我女朋友，你們不用白費工夫了。”

她不准，因為她還不確定我是不是她最喜歡的人，為了這件事，我們每個月都會難過一陣子。

她難過，因為她覺得不知道喜歡的感覺，所以不敢輕易承諾，害怕錯誤的決定會對不起我和她自己。

我難過，因為我只能等著她的決定，守在她身邊，害怕那一天，她發現最喜歡的人不是我，而離去。


曾經有個同學替她算過，在二十四歲以前，她的愛情都是曖昧的。

而跟我之間，如果除去外在因素的話，我們會愛的死去活來的，那是她在第一年的暑假跟我說的，所以每次她還是下不了決定，我就會告訴她 ”我會等到那一天的，別想了。”


想過要放手，但卻放不了，因為她可以不跟我連絡，而我卻忍不住，沒見面就會失神，感覺有什麼在呼喚我一樣。


入伍前一夜，我們講了一晚上的電話。

”還記得大二那年，我整串鑰匙掉了，後來打了四套，一套放在妳家嗎 ? ”

”嗯~~有你家鑰匙，車子鑰匙，還有球櫃鑰匙”

”嗯~~明天早上我就要入伍了，有兩封信在球櫃裡，妳可以幫我拿回來嗎?”

”好呀！那等你回來我再拿信給你唷~~~”

”兩封信，一封是藍色的，那是給妳的，另一封幫我好好收藏，拜拜！”


當兵的頭一年，我們用書信來傳遞彼此的消息，每週從不間斷。

她正在讀博士班，有很多的人在追求她，
她在信裡總是提著她同學對她的好，這真的讓我很擔心，因為她從來不承認我們之間的關係，也許...我會這樣失去她...

第二年的一月，她的信斷了整整一個月，而我寄過去的信也沒回音，電話總是找不到人，她媽咪總說她跟同學一起出去了。


而我，在二月的第一封信裡，告訴她，打開我留下的另一封信。

”從一開始我就不希望妳會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因為這代表我們終究還是該有了決定，不管這個決定是什麼，我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

我從來不知道，我在妳心裡的地位究竟是男朋友，還是什麼，幾年的相處，還是沒有定論，我沒後悔過。

在還沒入伍前，我就想過了，也許..只是因為我對妳最好，所以妳才會陪我過這幾年，也許..妳沒喜歡我，只是因為我對妳的好。

而在當兵的這兩年，身邊沒有我，妳也許就會感覺到其他人對妳的好，記得我問過妳：如果我不在身邊，妳會再找人照顧妳嗎？

妳遲疑了！所以我留下這封信，該是下決定的時候了。

記得那三把鑰匙嗎?

如果妳懷疑了對我的感覺，就寄回給我那把球櫃鑰匙，讓我知道；如果妳發現別人給妳的感覺和我一樣的話，就寄給我車子的鑰匙；如果妳決定讓我等不到的話，就把我家的鑰匙寄還給我，我尊重妳的決定！


---就算等不到 也會等到下去的人”

一個星期後，我收到球櫃的鑰匙，沒有文字的一封信；半個月後，我收到車子的鑰匙，附上一句 ”Sorry” ；又過了半個月，我家的鑰匙也回到我的手中。

那天，我寫了最後的一封信。


”妳寄給我的鑰匙，我都收到了，從此以後，我的心就上了三道重鎖，鎖著我在今天以前的回憶，鎖著我們的一切，沒有人可以開啟。

因為妳已遠走，帶著唯一的鑰匙消失，我知道這一天總將來臨，而我卻還在等，等妳那天回來開啟.......”

如今，身邊的她依然熟睡著，沒有察覺到我正細細的回憶我們的一切。

退伍後，我考上博士班，再過了兩年，我們就結婚了，為了我們的婚禮，她真的忙壞了。

而現在，我手裡正拿那三把鑰匙，還有她後來回的信...

”我知道我們之間是該有個結果了，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為了我等了這麼久，我知道你的好，也知道你會再等下去的，可是我卻不得不下決定。

在信裡面的三把鑰匙，不是你的三把鑰匙，而是我家樓下鐵門、大門，還有房間的鑰匙，等你做好和我到永遠的準備，就拿著這三把鑰匙來接我吧！

希望這三把鑰匙也能打開你心裡的鎖！
　　　　　　　　　　　　　　　　　　　4.12”



[ 四月十二號，那正是她二十四歲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