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迷情系列

第50回 曲終人去

<前情提要>

命裡有時終會有，命裡無時莫強併！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輝映。

愛到深處，是無言；情到濃時，是眷戀。

兩個人要經歷多少煎熬，才能彼此完全明白！

  英志果然一言九鼎的安排好了他與霓虹的婚姻諮商，在頭幾回的諮商之中，心理師是分開英志與霓虹先做一番深談，然後針對英志的心結，做了很大的努力。

    在最後幾次的心理諮商，則是安排英志及霓虹一起參與的。逐漸地，英志又回復了他身為男人的尊嚴與信心，他終於打開心結，並原諒了霓虹。從此之後，他又與霓虹回復了往日的濃情蜜意。

   由於石油的價格高漲，英志及霓虹也無心於長途旅行，兩人只是想幸福地過著平凡的生活。另外兩人為了懷孕生子，日夜更加顛鸞倒鳳，於是情愛生活更是圓滿。可是霓虹一直遲遲未有好消息傳出，兩人只能抱著過一天算一天的心態，享有眼前生活的美滿，就無需思慮太多了。

   幸而英志的判斷敏銳，早早脫手賣掉了其他的民宿旅舍，現今僅存的一家，由於人事成本費用以及貸款利率低廉，英志在不賺也不賠的現況下，勉強地維持住了生活方面的開支。西羅也主動地調降他的薪資所得，讓英志安然地度過了難關。

   有時候西羅會忍不住跟英志抱怨：「真沒想到，賭城有一天也會變成今日冷清的場面，幸而我們兩人在賺錢時，有做儲蓄，現在均無房貸壓力，能賺多少，就算多少。」

    霓虹與英志由於早已在銀行內，以兩人的名義存下了一筆巨款，兩人現今住的房宅也已還清了貸款，英志也可以從民宿旅舍中的營業額內，領取一筆供作每個月的家務支出，這使得他們在生活上，更無後顧之憂。

   彥自從接到英志的電話之後，便如驚弓之鳥般地，不知所措。他曾多次想打電話給霓虹，確定英志電話所言的可信度，但又擔心冒然地打電話給霓虹的話，不知道會再帶給霓虹身心上，多大的不良影響！另一方面，彥也很擔憂霓虹生命的安危，如果英志的確是沒有欺騙他的話。

    彥在矛盾的心情之下，生活及精神上也是一團亂糟糟的，他的心中仍然忘不了霓虹的，霓虹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在心氣煩悶之下，他只好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功課方面。他愈苦悶，書讀得愈多，酒也喝得愈多，他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何去何從是好呢？他是為了追求霓虹，才再度回到賭城，沒了霓虹賭城又有什麼事物值得他留戀呢？彥就這樣每天麻醉著自己活下去。

   英志依然養成在晚餐之後，前往賭場小玩的習慣，而近日以來，霓虹也愈來愈懶散，不知不覺中東西也吃多了，連睡眠時間也拉長了，霓虹一直以為她得了花粉熱，就是在春天時百花盛開，風一吹，花粉到處傳播，會讓人過敏的一種小毛病，甚至在秋末時，有些美國人也會有花粉熱的毛病，而產生嗜睡的現象。

    花粉熱在美國，每年均有許多人在不知不覺中，就會得的毛病，有些人的潛伏期是許多年之後才會發作的，大部份的美國人均會以吃藥的方式，來控制花粉熱，可是不論吃不吃藥，人都會忍不住地昏睡許久的。

   於是霓虹便去醫院看過敏科，經儀器測試，測試的結果，霓虹只對兩種植物會產生過敏的現象，而這兩種植物在沙漠氣候中是罕見的，也就是說，霓虹得的並不是花粉熱。

    這一下，她自己也很納悶，算一算自己的月經，算完之後，霓虹才嚇然發現自己的經期已經過了一個月還沒來，於是她便轉向婦產科看診去。居然懷孕了，她既驚且喜，不知是否要將這一個好消息早一點告訴英志呢？

   想到前兩次，她與英志處心積慮地想要懷孕生子，為此，她身與心是受了多少的煎熬與折磨呀！而今，這個喜訊來得太快，太意外了，霓虹在婦產科醫師面前，竟然快樂的流下了眼淚。

    霓虹打算在一個適當的機會再告訴英志，這畢竟是人生的大喜事啊！多年來，與英志的濃情蜜意，即使再多的物質享受，也敵不過她無法生育的大黑洞，此時此刻，她正需要一個新的生命來認可自己存在的價值，來滿足自己母愛的渴望。霓虹下定決心，這一次一定要妥善地保護好腹中的胎兒，她與英志的親骨肉啊！

   晚餐時，霓虹幾度欲語還羞，最後還是決定等英志晚上從賭場回來，再告訴英志這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讓英志也開心驚訝措手不及。於是霓虹笑臉盈盈地侍候著英志，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臨去賭場前，英志突如其來的親吻了霓虹許久，又緊摟住霓虹不放，這使得霓虹更是喜上眉梢，真想開口告訴英志：「你要當爸爸了！」但為了不要讓英志打消了每天去賭場散心小賭的好興緻，霓虹還是將這天大的消息，留待晚上在床邊，與英志耳鬢廝磨時，再讓他驚喜連連。

   當英志離去後，霓虹一如以往百般無聊，在電視機前消磨一個晚上，守候著英志的歸來。就在霓虹心不在焉時，客廳中的電話聲響起，霓虹接起電話禮貌地說聲：「 喂！」之後，她聽到電話對方很有禮貌地問著：「請問英志的太太是您嗎？」

   霓虹急切地回應道：「我就是啊！」

   對方又說：「我們是醫院打來的，你老公英志在賭場內突然腦溢血發作，現在人昏迷不醒，正在緊急搶救中，妳是否可以馬上來急診室呢？」

   這下子有如五雷轟頂，霓虹慌慌張張的說：「我馬上來，我馬上就來。」

   霓虹放下電話之後，上樓急忙地換下身上穿的睡袍，換上便服之後，開著車衝往醫院。當她看到英志的全身都插滿了管子，霓虹無法控制的淚如雨崩，腦中一片空白凌亂。

   一會兒她想到今早在婦產科中的喜悅，一會兒她又想到自己當初是如何踏上賭城的這一塊土地，一會兒又想到英志與她四處旅行的畫面，一會兒又想到英志痛打她的畫面，一會兒又想到與英志的情愛畫面。往事歷歷如繪，霓虹無法控制地哀號了起來。

    情緒稍微穩定之後，霓虹打了一通電話給西羅，她只是在電話中說了一句：「西羅，英志不好了，他現在在醫院的急診室搶救中。」

   西羅在驚慌之中，也只回了一句話：「霓虹，我馬上去醫院。」

   在西羅尚未出現在醫院之前，霓虹泣不成聲地，對著英志的耳邊吶喊著：「英志，英志，你醒一醒，你要當爸爸了，你要當爸爸了，你不是說，我們要一起生一堆的孩子嗎？英志，你說過，你要照顧我一輩子的，你要照顧我及我們的小孩啊！我們千求萬求，終於美夢要成真了，早知道我就應該提前告訴你，不讓你今晚去賭場玩，你就不會有事的，英志，你醒一醒吧！」

   霓虹失魂落魄地在英志的身旁一聲又一聲的呼喊，但英志依然緊閉著雙眼。

   當西羅出現在醫院的急診室中，看到霓虹一個女人失控的情緒，西羅忍不住眼淚也奪眶而出，他輕聲安慰著霓虹：「霓虹，妳要多保重，多多保重，或許會有奇蹟出現。」

    霓虹只顧著趴在英志的身上，哭得柔腸寸斷。熬不到隔日的清晨，英志在睡夢中就駕鶴西歸了。他沒有留下任何的一句話，也沒有任何的遺書。霓虹終於禁不起這身與心的折磨，昏暈過去。

   待她張開眼睛，看到自己躺在白色乾淨的病床上，床旁有一位護士親切的對她笑一笑說道：「妳好好休息吧，妳已經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當霓虹一睜開雙眼時，她馬上就想到英志，可是英志現今又在何處呢？一想到自己還來不及告訴英志，有關她懷孕的事情，英志便以這種無聲無息地方式，與她道別了，這對於她及她腹中的胎兒，實在是一件太殘忍的事。

    在一星期之內，英志的告別式就已經舉行了，那一天，霓虹全身穿著一套黑色的洋裝，帶著墨鏡，一套黑色的禮帽，靜默地看著週遭的親友們，她突然覺得一切都好陌生啊！

   當英志的木棺下葬的那一刻時，霓虹手裏緊握著賭城土地上的一把乾涸的土，她的身體向下彎，將土丟入了棺木內。這是賭城的土，荒瘠的土，這才是屬於英志的，只有英志才有資格擁有這一把荒瘠的土，因為英志就像是個農夫，而自己就是像是這一把土般地，讓英志給開發出來。

    以前，她是多麼地自卑，自卑得以為自己是被世人所遺忘的。是英志讓她發現世界的美妙，是英志讓她覺得自己的可愛，現在，她是多麼地思念英志啊！自己就像那一把土，她的身與心已經隨著英志，一起葬去。

   當彥再度鼓起勇氣打電話給霓虹時，霓虹只是冷漠地回應著：「英志已經死掉了，我已經懷了英志的孩子兩個多月了。」

   兩人在電話中一陣沉默之後，彥只說了一句話：「霓虹，妳要好好活著，好好地為自己活著。無論你在何處，請記得天崖海角還有人在等著你。」

    彥知道自己與霓虹的情緣尚未了斷，但他寧願忍著心疼及痛苦，也不在此時此刻，去打擾霓虹在喪夫之後的痛苦及六神無主。只要為了霓虹，彥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及希望。

    霓虹在將英志的後事處理完畢之後，又將車子開往她第一次踏上賭城的路上，當她緩緩地下車後，腳步輕盈地將這一條道路，再踏上一回。她內心中細細地品味著自己第一次，踏在這一塊土地上的感覺，霓虹一邊走，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心裏想著：這一個小生命來得正是時候。

    她邊走邊喃喃自語：「英志，英志，你的生命再輪迴一次吧！讓我如同被你灌溉似地，換我來灌溉你吧！英志，英志，你生命再來一次吧！我會等著你，再一次的見面，你仍是我的最愛。」霓虹的身影漸行漸遠，落日餘暉投射出一道長長的身影………。

   夕陽無限好，今晚想必是漫天星斗的夜空，明日朝陽升起，也會是個蔚藍的晴空，彥與霓虹還有沒有明天，且看明日旭日東昇……

(沙漠迷情連載完 有緣番外篇待續)

後記：沙漠迷情自去年9月連載以來，感謝還有耐心看長篇小說的新知故舊點閱，我知道讀者群中有不少賢妻良母型的傳統婦女，會不滿意最後結局！認為天理昭彰，報應不爽，為何最後撒手人寰的是英志，而不是霓虹！明清時期流傳一篇傳奇小品文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沙漠迷情是半寫實小說，在下當然不可逆天要忠於事實！

    至於沙漠迷情番外篇，會有天馬行空的發揮空間，只是女主角早已失去聯繫，音訊全無，如果有一天突然出現，看到了我在番外篇裡瞎掰霓虹與彥再續情緣，恐怕會有雷霆之怒，所以小弟只是預留伏筆，將來未必會有番外篇的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