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18 11:39:49小鄧子

剎那定永恆

剎那定永恆
「妳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呀?」她眨了眨睫毛,彷彿我說的是火星話。「我指得是將我由朋友,拉到妳心坎中屬於男朋友的唯一位置。」我補充後,她點頭,將食指放在唇間,轉頭看著窗外,沈默了十秒後回答:「是賞鯨那次。就是那次沒錯。」

真是搞不懂耶,要是能用橡皮擦擦掉生命裡的一天,我一定會毫不考慮選擇那一天。我們一行人,有男有女,相約到宜蘭賞鯨,忘記是誰提議的,不過大家很快就點頭了,可能是厭倦了每個周未都窩在充滿煙霧的KTV包廂吧。

總之,我們穿上救生衣,上了船。聽著剛下船的前一批賞鯨客,談論著看到了好幾隻海豚,心情就忍不住HI起來,當然我心情亢奮不是為了海豚,而是為了她。我們當了三年的朋友,我始終不敢跨出朋友的界線,深怕告白後,連朋友都作不成,醬就太可怕了。

我打算待會在船上跟她表白,就在看到鯨魚的剎那,要是她不接受我,我就跳下船吧。想到這兒,灰藍色的烏雲卡在心頭,連腳步都有些站不穩。

黑色的岸邊愈來愈遠時,海平線開始不安份,像個不斷被電擊的心跳圖,一會高一會低,一會左一會右,我簡直就像是被關在瓶子裡的甲蟲,被調皮的小孩搖來搖去,搖得一股濃重的胃液往喉頭爬,我猛吞口水,大口呼吸,努力與胃液拔河。而她呢,慵懶地趴在欄杆上,低頭找著海豚,一副站在水族箱前的泰若相,一點都沒有暈船的跡象。真是傷腦筋耶,平常努力上健身房鍛鍊的身體,竟然會輸給弱不禁風的她。我把嘔吐袋丟向海面,要是連海浪都無法克服,又有什麼資格照顧她一輩子。

「有飛魚耶。」她發出哥倫布看到新大陸的聲音。我朝著她的指尖望去,海面就像翻滾的胃液,召喚我體內的意大利麵、荷包蛋、可樂。再也忍不住了,被我溫過的混合式早餐由鼻孔噴出,附著在她的臉上、身上。海風很大,太陽很大,天氣很冷,比冬天下著雨的夜晚還冷。

「除了你愛表現一副總想照顧人的大男人模樣,實在沒什麼好挑剔的。」她笑著說,「自從賞完鯨後,大男人的你從你身上噴出,沈進大海。我就決定愛上你。」

沒錯,回想起來,自從賞完鯨後,她就像個大姐姐般細心照顧我,把我破碎的心,一塊一塊拚回。有時候軟弱反而是一種力量,我開始相信老子所說過的話。「那天到底有沒有看到鯨魚呀,我問她?」

「那麼再去一次,就我們倆。」她笑著回答,一副想保護我的模樣。被保護也是一種表現保護對方的方式吧,我突然感到暈船,就在她閃動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