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到處都是殘坦斷壁/我怎麼能說/直路就從鲂外延伸呢?/滑進瞳孔裡的一盞盞路燈/難道你以為/滾出來的就是星星?……在被黑夜碾碎的沙灘/當浪花從睫毛上退落時/後面的海水卻茫茫無邊/可我還是要說/等著吧,姑娘/等著那些運載風的紅帆船」
北島<<紅帆船>>
有沒有嘗試過因做夢而笑出聲來?又或者做夢哭醒?我並不是個愛做夢的人,畢竟做夢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夢裡短短數十秒,夢外己到明晨.告訴你,我寧願做惡夢多於做美夢,因為美夢即使多麼讓人高興,醒來什麼都沒有的感覺像被人偷了快樂一樣,心像被人掏空了的失落感並不好受;相反做惡夢夢醒後如釋重負,在夢裡不能把握的事情,在現實中我也許能改變.夢,其實是一種啟示,夢醒後我會攜帶昨晚沒有結局的夢的殘餘,繼續我未完成的工作.

夢境一:那是一堂早讀課,老師憤怒地走進來,好像要責罰我青梅竹馬的好朋友阿A,老師向全班同學說:’’大家聽著,我今早罰他抄的東西,他剛剛便交給我.’’沒有什麼問題,只是速度過於驚人而已.’’但你們看,字體那麼潦草!’’我旁邊的女同學幸災樂禍地笑著說:’’罰他再抄一遍吧!’’說時遲那時快,老師一句命令:’’重抄!’’全班同學都在大笑,只見他(阿A)向我撲過來,並掐住我的頸要致我於死地!’’放…放手!不是我說的!不是我害你的!’’我真的感到很委屈,而旁邊的同學似乎很高興,他們都想我死!’’你為什麼不信我!為什麼……’’我哭著說,我不會就這樣死在我最好的朋友手上吧!認識多年的他也不相信我?那一夜我哭醒了,哭我失去最好的朋友,哭我失去最後一位朋友,因為他們都討厭我,我沒有朋友了!

夢境二:走在一條寬大而蒼白的大橋上,我看到很多同學跑步,他們向我迎面走來,叫我一起跑,我說我與他們不同方向,我要走我的路,沿這個方向,我會找到昔日很多的快樂.以前的路總易走些,不像你們這班蠢材,走那條不知有沒有盡頭的路.我走著走著,看到老師,他說了句怪話:’’別走回頭路.’’我沒有理會,自顧自地走了,然後又見到小學三年級的同學,她說:’’ 別走回頭路.’’我告訴她我正往前走,接著又遇到小學一年級的同學,她吐出同一句話:’’ 別走回頭路!’’大概他們都神經病,我這麼走是要找回你們一起玩呀!我們的測驗內容不多,可以輕易取得好成績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你們總要向那不知道將發生什麼事的明天走去?大橋上,我背道而馳,卻找不到所謂的快樂.我以為回頭走會看到好風景,最後還是沒有,所有人都往前跑,只有我原地踏步,怕前面沒有路可走.

夢境三:今天是我的生日,自己一個來到海灘,用細沙堆砌了一個蛋糕,旁邊寫著’’生日快樂’’,漆黑的夜空也有星星前來為我慶祝,突然,一顆流星劃破天空,也劃破我的寂寞,我立即許願:’’今天是我的生日,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來跟我慶祝……’’說完那顆星也墜落了,可是沒有見到朋友,他們大概都忘了我的生日.好不容易等到第二顆流星出現,我雙手十合地道:’’今天是我十六歲生日,讓我回到從前,回到從前的快樂時光,因為前面的路太難走了.’’星星的’’犧牲’’不能兌現我的願望.為什麼要長大?長大後又不見得可以掌握很多事,長大後又不見得會開心,長大後又不見得有很多很多朋友,長大後更不見得擁有自由…..星星像雨一樣落下,我的眼淚也隨著一個個願望的落空而作自由落體,直至天邊最後一顆星的落下,我的第一百一十九個願望粉碎了,沒有得到我想得到的.大概連星星都自不由己,人類的願望太沉重,以致它們背負不起而跌落,所以流星雨是星星的死亡,一點兒也不美麗.海水沖散了我的’’生日蛋糕’’,沖走了我的’’生日快樂’’,當我以為失去一切之時,風把一艘紅帆船吹來,我又有了希望……

夢醒,一額的汗,新一天陽光明媚,我又要開始學習和工作.你我都分不清何時是在夢裡,何時在夢外,其實夢裡夢外都是一樣的,如果我們只坐在一角封鎖自己,孤立自己,是交不到朋友的;如果我們不願踏出第一步,道路是不會自動在你鲂下延伸的,只有你走,才有路;如果只看著現實埋怨,理想是不會實現的.我記著那艘在我絕望中出現的紅帆船,就像把詩人北島的<<紅帆船>>藏在心裡一樣,時刻提醒自己:生活就是為理想而奮鬥.

(2002年3月18日刊於華橋報華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