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5-16 15:50:35Dr. Lin

2007年春次遊美東記行(九) 2007.4.27周五

2007年春次遊美東記行(九)                

2007.4.27周五

親情、友情

回程的機票是今晚1145起飛的CI011班機,今天全家人都忙於打包行李。女兒一家人在紐澤西住了將近一年,預定五月底要回國。她們來的時候帶了不少行李,此期間又添購了不少生活所需的用品。眼看著樣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換來的,棄之可惜,留之又沒那麼多手腳帶回台灣。正當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最為按捺不住的就是自己的爹娘。

事實上,再多的家當只要捨得高價的運費,全都可以裝箱托運;而且,再貴的運費也貴不過倆老加上兒媳共四張來回機票的錢;再多的金錢也取代不了父母疼囝的那份親情。因而我寧可花更多的錢,忍受更多的旅途勞頓,卻不能在兒女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缺席。是以這趟美東行我旨在當挑夫,志不在於旅遊,因此打包行李就成了此行最重要的工作。

汽車、傢具等帶不走的東西,她們會利用剩下的一個多月就地解決。所有再也派不上用場的禦寒衣物,她們也早就整理妥當。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就比較傷腦筋。玩具一大堆,阿公認為應該淘汰一些,小朋友樣樣都視如珍寶,非帶不可。學校的勞作成品將來都可留下美麗的回憶,小孫子反而棄如蔽屣。鍋碗瓢盆每樣都很實用,雖然佔去空間,卻又不忍暴殄天物。新近才買的好幾顆單眼相機的鏡頭,怕被摔壞,包了又包,放在行李箱的最中央,結果還是不放心,又拿到我的手提行李中。好不容易東挪西移,將所有的行李箱塞得滿滿,女婿提提這件,再又提提那件,發現一兩件有超重之虞,又得重新拆開,把重量攤平。就這樣折騰了一個早上,才終於擺平了所有的行李。



在異地團圓相聚的時光,舅媽是孫兒們最喜歡的玩伴





爸爸忙著寫遊記








大兒子忙裡偷閒很愜意


真是喜相逢 

一邊吃著午飯,我一邊在想:出家人剪去三千煩惱絲,從此再也不用為髮型而苦。一兩套僧衣,一襲袈裟,早上起床,不用為穿那件衣服而費神。蘇軾詩云:「芒鞵青竹杖,自挂百錢游。可怪深山裡,人人識故侯。」蘇東坡是何其蕭灑自在的詩人,他初入廬山,腳穿芒鞋,手拄竹杖,杖頭只掛著百文錢,扮

成閒雲野鶴般的隱士,想要享受一下來去自如的幽閒,沒想到還是被認出是大名鼎鼎的故侯,難逃盛名之累。

  出家人不役物,就不為物所役;不慕名,更不為名所累。他們出門行腳,只要一頂竹笠、一雙草鞋、一個僧鉢、一根竹杖,就能沿途托鉢,隨處掛單,杖頭連百文錢都不用掛,況且識人不多,免受人情世故的干擾,得以雲遊四海,到處為家。他們每天都在搬家,只因少了外物的牽絆,深諳“空無一物”的可貴,因此出家人絲毫不受搬家之苦,多麼令人羡慕。

  下午二點多我們就準備出發先到長島Sal-Wu家去辭行。一部Honda ODDYSEY雖然空間相當大,但八個人,八大件托運的行李,又有幾件隨身的登機箱,無論怎麼擺,都無法關緊車門。女婿打算拖下一件行李,留待五月底再由她們自己帶回。可是一想到她們一路上還得拖著兩個小孩,多帶一件行李就像在我肩頭上多加一付重擔。我要她們換個角度,重新再擺一次,所有能利用的空間全都用上了,就連腳踏板的位置也塞得滿滿的。女兒被這塞滿的親情所感動,眼眶有點泛紅。

  這趟美東行原本與Sal Wu約好四月中旬一起出發。由於台中中州社與高雄愛河社締盟訂在418日,我不得不延後一個禮拜。Sal Wu回美國後頻頻與女兒連絡,希望能陪同我到華盛頓DC,然後跨過世界最長的跨海大橋Chesapeake Bay Bridge,再繞回到紐澤西,需時四天三夜。

  Sal Wu的好意我只能心領,因為去年秋天我來紐約時,他們全家大小陪著我們一家人在Mid TownDown Town繞了一整天,又在China Town的中餐館及長島最頂級的牛排館破費了一大疊美鈔,我豈能漫無節制地一再接受他的招待?因此我只打算在搭機回國前到他府上辭行,順便請他們一家人在JFK機場附近的Flushing鹿鳴春餐廳一起吃一頓飯。

  下午2:30我們往長島出發,半路上就接到Sal Wu的電話。我還來不及邀他吃晚飯,他已先開口說,今晚就在他家舉辦家庭懇談會。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客隨主便,更何況他已做好安排,我不便拒絕,也無法拒絕。

  去年是在Port Washington的牛排館吃過晚餐,再到他家泡茶。依稀記得他家門前就是長島灣的海岸,是一棟已列入古蹟的300年豪宅。今天大白天再次造訪,沿著長島灣的海岸公路馳騁遊觀,縱目遠望,但見海鷗翱翔,風帆點點,點輟在樹林間的洋房別墅迤邐在江風濤聲中,旖旎的長島風光盡入眼底。只可惜「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這種人間仙境的真意,靠著我這枝禿筆,且又事隔多時,欲辨豈只忘言,而是寫不出半個字來,只記得有種鷗鷺忘機的感覺而已。

  四點不到我們就來到Sal Wu的府上,他早已等在家門口。品茗寒暄過後,雖還夕陽高掛,但在Sal Wu一聲令下,家庭懇談會就在夕日暉映中開動。一進到餐廳,哇!觥觶觚觴、甌盤碗箸,晶瑩亮麗的餐具擺滿一桌。這那是扶輪社的家庭懇談會,簡直就是一場極盡豪華之能事的國宴。

  Sal Wu知道我的班機是晚上11:45,勢必在八點多就要前往機場。如果到外面的餐廳一耽擱,當然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促膝長談。他與Fume一大早就去選購了十多隻重達一磅半的龍蝦,還有一大簍青蟹,也特地召回他的大千金來幫忙,並趕在四點前到Flushing的日本餐館打包回整整一桌的日本料理。剛起鍋的龍蝦一人一隻,Sal Wu不愧是老饕,他不但懂得如何將龍蝦蒸得恰到好處,並教我將頭拔掉,去除尾鰭,再用筷子從尾端往前一戳,完整的一團龍蝦肉就輕易地脫殼而出。整團放到嘴裡一咬,那股鮮味,那份咬勁,那種沁入心脾的饜飫滿足的感覺,由於不曾有過,還真無法形容。

  台菜講求“斤雞兩鱉”,雞只要一斤多重,鱉不超過十六兩,最具鮮嫰的口感。龍蝦也是一樣,一斤多重是最恰到好處的重量。幾年前陪同Nose 與大屯社Heart到菲律賓打球,在海鮮店看到一隻四、五斤重的龍蝦,Heart說他不曾看過這麼大的龍蝦,何不嚐嚐?Heart是澎湖人,大家以為他對海鮮很在行,殊不知他根本不懂“斤雞兩鱉”的竅門。當龍蝦端出來一吃,比老母雞肉還要粗澀,每個人只吃了幾口,就再也莫奈它何,結果龍蝦要價四千塊台幣,又加了一倍的烹調費,花了八千元,換來一肚子氣。

  一磅半的龍蝦吃起來的確可口,但每人一隻確實有點撐腸拄腹,更何況還有細數不盡的珍饈佳餚。最後,吃不完的龍蝦與青蟹Fume將它打包,硬是要我女兒帶回。聽說我們回台灣後,女兒一家人足足吃了好幾天的龍蝦大餐。

  吃在嘴裡雖然享盡口腹之欲,但一再地讓Sal Wu伉儷破費,我實在過意不去。錢或許對擁有萬貫家財的Sal-Wu只是小事一件,問題是一位日理萬機的大老闆,只為了配合我的登機時間,不惜動員全家人,從清早忙到半夜。更令人感動的是生活在西方文化之最的紐約,他還保有東方最傳統的待客之道,頻頻勸酒夾菜,讓我有時空倒置的感覺。她們一家人的隆情厚誼,我受之有愧,可又卻之不恭,只得藉著幾分酒意,遮去我滿懷的慙惶。

  歡樂聲中,不覺過了夜晚八點鐘,女兒催促我應該上路了。雖然已經酒足飯飽,但陶醉在故知契友的真性情中,滿腹的真心話豈是三言兩語所能訴盡?直到九點,飛機再也不等人了,才不得不在依依離情中Say good-bye

  來到JFK機場,女兒望著擺在華航櫃台前的八大件行李,感受到父母無盡的親情,頓時默然無語,欲言又止,我看她一切盡在不言中。古云:「大親不親」,血濃於水的親情只存在於內心深處,是永遠說不出口的。

  上了飛機,空服員遞給我一份晚餐的Menu,上頭寫的是龍蝦大餐。我在Sal Wu家才剛吃夠了龍蝦,況且親情友情更已填滿了肚腹,我交代她們不用叫我用餐,吞下一顆Stilnox後,我一覺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