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小同學最近在台北服替代役, 他找到我, 跟我聯絡上, 我們就一起喝個下午茶. 看他這年紀在服兵役, 我們兩個都覺得非常諷刺, 因為他人生就是因為逃兵役跟我們走上不一樣的路.

在國小五年級時, 他父母就決定把他送去日本住親戚家, 在那裡求學. 結果在他國中時, 媽媽心臟病驟然過世, 但他也不能回家奔喪. 我想對一個小孩因為逃兵役離家而不是因為追求自己夢想離家, 那種心中信念堅強度差很多, 我想他一直很徬徨, 尋求心靈的依靠. 在日本後來就跟他父親不認可的朋友鬼混. 後來他父親就把他送去美國念大學, 遠離日本那群朋友. 他先在 CMU 念, 念的很痛苦, 後來轉到 U. of Pennsylavania 念心理. 所以當我到 UPenn 念研究所時, 他還在那裡念大學, 我們在那裡有 overlapped 一年. 之後他畢業後, 不知道要幹什麼. 決定去大陸念中醫, 又從大學部念起. 等念完, 他回到台灣, 結果剛好政府決定結束中醫考試, 所以他也無法拿執造行醫. 而到處求職到處被拒絕. 之後, 他也無法決定到底要狠了心去當兵, 或者繼續逃. 不知道幹麻, 看到研究所補習班, 就跑進去補一補, 考上翻譯所. 研究所念到一半, 就被 draft 了. 這一次他就決定去當兵了. 就這樣...

我就忍不住跟他說, 當初你留在台灣, 我想你現在應該會過得比較好, 我們國小同學真正愛念書的幾乎都是台清交畢業, 你留著, 現在你也會有比較多朋友. 他點著頭說, 是啊, 他現在幾乎沒有朋友, 他前陣子就開始找國小同學聯絡. 我跟他說 或許你可以辦個同學會吧. 現在大家都很忙, 有自己的生活圈, 聯絡上了, 大家也不見得有力氣保持聯繫. 我回國後, 也渡過一段很孤獨的日子, 朋友很多, 但是沒有真的能常 hang out, 現在自己的生活有好的節奏, 也懶得去找可以鬼混的朋友了.

我問他, 退伍後, 你要幹什麼? 他說, 他想去英國念一年拿碩士. 我忍不住叫起來, 什麼, 你還要念書? 不要躲在學校裡, 趕快入社會工作, get real! 他看著我, 問我, 這年頭沒有碩士學位, 要找什麼工作. 而事實上, 我也沒什麼資格講這種話, 我自己是待學校待一輩子的人, 也沒真的進入社會. :p

後來他還拿了一些佛學與科學的書來跟我討論, 我看到那本書差點傻了眼, 裡面在引據量子力學和相對論來佐證佛法, 他很想了解到底意識是什麼? 什麼是存在與自由意志? 我就跟他講科學研究的嚴謹性與侷限性. 我們討論了很多. 真是神奇, 我同年齡的朋友多半聊買房子, 養嬰兒, 加班, 人事管理, 最近去那個國家玩, ... 很久沒有聊這種像人生哲學上的大問題. 我真佩服他現在還有對探討這種大問題有興致與精力. 我也不知道我這樣一直潑他冷水, 叫他面對生活中煩瑣的現實面是會比較好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