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05 10:56:19傻毛

公,再见

生亦何喜,死亦何哀。这句话,是前天跟黑柴互传短讯时,他说给我听的,那时候外公的病情还很起伏不定,直到昨天他的病情逐渐好转,我们开始放下心头大石,心想外公大概还可以顽强的撑多几个月吧,谁知道………今天凌晨两点钟他状态急剧下跌,经过了一轮抢救后,回天乏术,宣告圆寂。

我六点多被唤醒,再被告知外公过世的消息,让当时迷迷糊糊的我犹如遭到棒头重击,思绪顿时清醒过来。起身、简便的换了套衣服之后,我一踏出屋门,就看到文西表弟跟舅父一起托着一个白色的大塑胶袋,从垃圾铁通那儿走回去外婆的家。那个塑胶袋装着的是外公的衣服,我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大概是大伙儿要买新衣给外公,所以才把外公的旧衣服丢弃吧。

外婆家,聚集了很多人,大舅父、二舅父、保强舅父、大阿姨、二阿姨、舅母……

妈妈和舅母将外公的每一件衣服裤子的口袋都剪出一个开口,根据华人的习俗,那是因为希望外公携着那些衣服仙游时不要带走凡间的东西、了无牵挂的走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接下来,就是讨论外公的身后事了,舅父和阿姨们都决定让外公在科瑶入土为安,而不是葬在利民的伯公山上。其实这也是有理可循的,舅父阿姨们都住在科瑶,在那儿为生活打拼,让外公葬在科瑶的确会较为方便于清明时节的扫墓祭拜。

在外公有好转的迹象,虽然大家都很开心,但是却也有一丝隐忧,因为那或许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我实在很希望那是纯粹的好转,而不是残酷的回光返照,但是事实显示了,那一阵子的好转也许就是让人空欢喜一场的海市蜃楼。

外公刚开始连睁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直到后来他才开始可以睁开双眸,疲累的眼珠自那细微的缝隙透视出来,与每一位十分关心他的儿子女儿媳妇女婿对望。虽然他只能以点头和摇头表示自己的意念,但是仅仅如此就已经让所有人欣喜若狂,因为他之前的反应都很微弱、或者根本就没有反应。

有一次,外公还大声的喊道:『我要回家……!』,大家看到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原本也以为他病情已然稳定了,但是在他断气之后,我和妈妈在婆婆家逗留凄聊的时候,妈妈说外公没理由突然间这么有神气精力喊出那句话,而是外公晓得自己快要去了,急忙唤叫妈妈他们送他回家。

送他回家,留院,这两个选择看似容易抉择,实则艰难过你解答一题被世界公认最难的数学题。

保强舅父说要让外公留院,那样或许能够造就一场奇迹。也有一些舅父阿姨说,要让外公回家,在家中过世,这毕竟是他老人家的心愿……

所以,该怎么决定呢?其实也已经决定了,那就是让外公在今天出院,回家里安静的度过余生,只是很讽刺的外公在今早凌晨四点就不幸往生,一开始我被大嫂唤醒的时候,听她说外公去世了,我还真希望她是在跟我开玩笑。

只可惜,那不是玩笑。

外公,自从你患上了老人痴呆症之后,新年期间没有了你的身影,赌桌上也没有你的下注叫喝声,实在让农历新年少了一大片色彩。我记得你整天斥责我和两个文西表弟,在玩火柴和胡乱为香点油燃烧的时候。我记得你会训斥我们不要喝太多汽水,那会引起糖尿病。我记得你很喜欢去马场,去赌马。我记得每次上车的时候,你一定会坐在副驾驶座。我记得每次你看到我,一定会笑着对我说:阿信,甘靓仔啊………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关于外公你的记忆,在我脑海里翻腾搅动,内心弥漫着很多种味道,有酸、有甜、有苦、有辣,那些回忆都是无可替代的珍贵宝物。

外公,在以后没有了你的日子里,妈妈和众多舅父阿姨,还有我们这一群孙子,都会感到很寂寞的,真的。

昨天晚上,我放工之后去医院探望你,在临走前抚着你的头,对你说的那句『公公,掰掰。』,没想到就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