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05 07:30:23旅者

白麝香17

17
  天氣逐漸地熱了起來,梅雨季節也準時來報到。
  從有意識以來我就很喜歡下雨天,雖然濕濕黏黏的很不好受,但是我還是愛下雨天。小的時候每到這樣的氣候,母親總會親自放雨具在我的書包裡頭,然後千交待萬交待如果下雨一次要穿雨衣回來。因為我總是將雨衣讓書包穿著,然後很高興地淋著雨跑歩回來。相較之下珊就乖巧很多。
  「你這樣會讓伯母罵喔!而且會生病。」小小的珊跟在我後面跑著說。
  「不會啦!而且我生病一天就會好了。」我拉著珊的手說。
  「回去被伯父看到你會被打的。」
  「不會啦!我爸最疼我了,都打很小力。」
  「最少要撐著傘,不然我不走了。」珊停了下來。
  「好吧!那妳要跟我爸說我有撐傘。是雨太大擋不住才淋濕的。」
  「好。」珊邊說邊拿出手帕幫我擦著雨水。
  然後我和珊共同撐著一把傘回家,不過在途中只要遇到有積水的地方一定要大力踢一腳或跳進去才過癮。
  因為雨水的緣故,所以我和芸每星期五的約會就不得不更改地方了。有時候我們會一起撐著傘到處逛,有時候會到我住的地方,有時候也會到芸住的地方。這時我才知道原來芸離我住的地方不過相隔一個捷運站的距離。
  芸第一次到我房間時感到很新奇。
  「哇!男生的房間也可以這麼乾淨喔!」芸四處望了一下。
  「這是個人習慣的問題。住的地方髒亂會讓我心情不好。」
  「這是個好習慣,好好保持。」
  「要喝飲料、咖啡、還是酒。」我問。
  「酒。」芸回答。
  「不行。」
「那你還問。」芸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有沒有花茶?」
「沒有。下次妳來時我會先準備。」
「那喝咖啡好了。」
我將曼特寧的咖啡豆用機器磨碎,將燒杯倒入適量的水,倒入咖啡粉,點上酒精燈煮著咖啡。芸好像在看什麼表演似的,很好奇地站在一旁。燒杯下層的水開始往上層跑,和咖啡粉溶為一體,趁著水滾時,我拿著玻璃棒攪拌著,時間差不多後取出酒精燈,套上濾網,將咖啡倒入杯子裡。
「喝喝看,味道如何?」我端了一杯給芸。
「感覺很棒的樣子。」芸喝了一口。「好像有點酸。」
我也喝了一口。「曼特寧本來就有點酸,不過好像真的有點酸。」
「是不是放太久過期了。」芸望了手上的咖啡說。
「不是,是因為水滾開時攪拌時間的問題,下次我會改進。」
芸端著咖啡走到窗戶看看窗外的雨景,很舒服的樣子。然後在房間裡四處東看西看。我走到廁所裡洗著手。
「哇!」芸大叫了一聲。
「怎麼了。」我走出了廁所。
「這是什麼?」
「衣櫥呀!妳房間沒有喔!」
「裡面是什麼東西。」
「衣服呀!」
「怎麼把它們搞成這樣。」
我看了一下,沒有什麼不對的呀!「不是都是這樣子放的嗎?」我說。
「是呀!可是也不用連顏色都這麼按順序吧!你看你連外套和襯衫都整得這麼整齊,還成一個面。」芸回頭看著我。「你這個人很適合當兵。」
「這只是個習慣而已,目的是想讓自己的心情好一點。」
「可是看得我心情不是很好。」芸說。
「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以後能不能整到這種變態的程度。」
  「我的衣服和妳的以後有什麼關係?」我問。
  「別問那麼多。」芸邊說邊伸手想拉開上層抽屜。
我連忙阻止。「妳還是不要開比較好。」
「是不是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呀!」
「不是。」
「那我看看。」芸拉開了抽屜振了一下,馬上關起櫃子站了起來。「你不但是呆頭鵝,還是個變態的呆頭鵝。」這是芸最後下的結論。
芸的房間相當清爽,感覺很舒服。有幾隻布娃娃,還有一隻很大的小叮噹放在床上。從書的科目來看,芸應該是唸食品的。房間裡頭有淡淡的WHITE MUSK的香味。在芸的房間裡我喜歡躺在小叮噹的百寶袋上,閉著眼睛盡情地吸著這樣的香味。
我和芸一樣會在凌晨二點前回到各自住的地方。等待著下個星期五的到來。為什麼我們都只在星期五晚上才見面。這個問題我想過,站在我這兒的想法是不想要給彼此太多的束縛,給彼此很大的空間。不管以後如何,我都不想要讓雙方有受制的感覺,況且我對於芸的感覺,還是不明確。

夏天悄悄地來臨了,一個學年就這麼過去。去年暑假打工存的錢還在銀行的戶頭裡沒有碰,加上芸幫我省了一大筆的住宿費,我想一個人要在澎湖待一段時間是不成問題的。在準備到澎湖的前一個星期我和芸來到了星光三越的頂樓。
「我好久以前就想上來看看了,一直都找不到機會。」我說。
「感覺怎麼樣?」
「還好,沒有想像中那樣的壯觀。」我坦白回答。
我和芸買了咖啡,站在西邊看著台北的人潮,等待沒有太陽的夕陽。靜靜觀望了一陣子,我有點懼高,但是卻又有想跳下去的衝動。
「你會不會想跳下去。」芸問。
「妳跳我就跳。」我說。
「不要講鐵達尼號的台詞。」
「我說的是實話。」
「那告訴我另一個實話。」芸今天特別地認真。
「好。」
「你到澎湖後會不會想我。」
「會,尤其是星期五。」我停了一下。「其實妳也可以跟我去。」
「我才不想當跟屁蟲呢?那是個很適合好好想事情的地方。希望回來後你可以對自己坦白一點。」
我笑了一下。「從這麼高往下看,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夢。」
「什麼夢?」
「妳小時候會不會做惡夢,或者是有某一個夢境會一直重覆出現在妳的睡眠之中。」
「有,以前小的時候我常夢到自己被關在一個黑暗的空間裡,空間的外面有人大聲地叫著我的名字,感覺起來很緊張。那是個什麼都看不到的地方,有東西壓著我,讓我無法動彈,我就這樣子一直哭、一直哭,哭到醒過來為止。你以前也會嗎?」
「嗯!但是我和妳做的夢不一樣。小的時候我相當地討厭做夢,我總是夢到在一個什麼東西都東倒西歪的地方,我大聲叫著什麼人的名字,心裡很急,好像丟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一樣,一直找、一直找,在那東倒西歪裡頭到底在找什麼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挖什麼東西,連手上都是血了還是一直挖。很恐怖的夢。」
「那麼小就做那麼血腥的夢。」芸說。
「妳自己還不是一樣。」
「我只是一直哭而已呀!又沒有什麼。不過長大以後,我開始做更奇怪的夢。」
「什麼奇怪的夢?」我忽然想到安。
「你從澎湖回來後我再跟你說。」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就像日出一樣,才一會兒的時間整個景色轉為人工夜景。我們望著遠方,心裡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芸。」
芸振了一下。「你第一次這樣叫我。」
「妳喜歡的話我以後都這樣叫妳。」
「我喜歡。」芸微微笑著。
「芸。」
「什麼事。」
「謝謝妳。」我看著芸的眼睛。
「謝我什麼。」
「謝謝妳這麼照顧我,支持我,還幫我這麼多,而我卻什麼都沒有給妳。」
「那沒有什麼,只是我是不是很傻。」
我定定看著芸,芸低下了頭,好像在想著剛說完的那句話。我向前走進一步,輕輕地將芸抱入懷裡。芸呼了一口氣,將雙手圍住我的腰,側過頭靠在我的肩頭上。我閉上眼睛感受著芸的溫柔,感受著WHITE MUSK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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