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olution 65
當晴絲娜與瑟格意識到眼前那穿著一襲深色禮服並自稱為路易絲的女性,方才那些貌似友善的解說其實是為了爭取時間時,由數十枝蓄勢待發的弓矢所交織而成,作為要脅手段的箭之牢籠,已經在公主與騎士的身邊悄悄展開了。
「看來妳遠比我想像中還要來得更加心狠手辣呢。」嘖的一聲將劍收起,名為「莫那尼斯」的漆黑巨劍在以肉眼所無法掌握地驚人速度改變形體後,化為力道感十足的銀色劍刃,映出路易絲那令人望而生厭的上揚嘴角。
「哎呀……雖然無禮,但我就將這句話當作讚美收下吧──要好好感激我的寬宏大量啊,騎士。」薄如紙張的雙唇畫出魅惑地弧線,路易絲如此說著。
「好啦!鬧劇就到這裡結束了,該接受處分的傢伙給我乖乖死心,我們那『尊貴』的公主也請安份一點,不要給我玩什麼無聊的小手段啊……姐姐我可是沒什麼耐心的。」特地用戲謔至極的語調說出尊貴兩字,穿著禮服的女性緩緩向前。
望著身旁那早已被恐懼給壓垮,兩眼無神的瑪莉妲,明白此時此刻並無逃脫可能的晴絲娜,為了盡量替少年母親爭取權益,同時也為了緩解自己心中那無法言喻的愧疚感,開口向路易絲提出了要求。
「以我跟小瑟的積極配合做為交換條件──我希望妳能放了瑪莉妲小姐。」
理解到如果直接對眼前這位心高氣傲的女性表示屈服,那麼自尊只會遭受對方到無意義的踐踏,並因此產生反效果而已……既然如此,那麼與其因卑微地向敵人祈求施捨並慘遭拒絕,不如以自己拿手的談判與交涉作為武器,開創出名為「拯救」的道路。
「……條件?──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公主殿下妳根本就沒搞清楚狀況呢。」強忍著笑意,路易絲掩嘴說著。
「雖然說作為一位公主,從小就備受呵護本來就會與外面的世界有一定程度地脫節,不過我完全沒想到妳竟然會蠢成這樣啊……」望著晴絲娜清澈的雙眼,被自身所散發出的黑暗給包圍,身陷詛咒之沼的路易絲,用厭惡地口吻指出了少女的邏輯缺陷。
「反正教育不知世事的皇家貴族也是平民百姓的責任之一,要我讓妳理解語言在溝通與傷害以外的其他用途,以及作為一切溝通背後基礎的生存法則也不是不可以──妳就給我仔細聽好了啊。」
「所謂的條件與談判這種東西啊,是在敵對的兩方彼此都有著對等的實力時,為了讓雙方的損傷降至最低,甚至進一步共同攫取最大利益的一種手段,但是──現在的妳……有跟我對等的實力與資格嗎?」
對著少女作出了質問,女性那咄咄逼人的氣勢讓晴絲娜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駁起。
「──沒有、不可能會有……現在的妳──根本就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懂嗎?」用被純白絲綢所包覆的右手作出了否定,走至少女面前的路易絲,輕輕地托起了對方的下頜。
儘管為了保護少年母親而提出的要求遭到拒絕,但少女並未因此而退縮,只是用著決不認輸地倔強眼神回應著路易絲那充滿鄙視意味的目光。
少女那寶藍色地清澈雙眸與路易絲那被憎恨所填滿的瞳孔互相對上,在短暫的互相凝視之中,晴絲娜驚訝地發現,眼前那身著一襲深色禮服的路易絲,有著跟少年一樣的琥珀色瞳孔。
被那對相似地虹膜喚起了科安在自己眼前慘死的記憶,打從心底感到一陣憤怒與難受的少女將與路易絲對上地視線移開,壓抑住自己那即將破繭而出的怒氣。
如果自己的順從能換得少年母親──也就是瑪莉妲的獲救,那麼這點屈辱根本就不算什麼。
抱著僅存的希望,晴絲娜在心底作出了盤算。
而似乎是對晴絲娜將視線移開這象徵屈服的動作感到相當滿意,路易絲在擊掌示意週遭必須將騎士與公主加以捆綁之後,轉身望向了因「貴賓房」一事而早已失去求生意志的少年母親。
「瑪莉妲……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不同於對上晴絲娜時那種近似於侮辱的嚴厲與挖苦,在面對灰心喪志的瑪莉妲時,路易絲那扭曲的凶惡表情竟意外地和緩下來,並以與剛才那心高氣傲的態度相較之下,幾乎可說是判若兩人的溫柔語調,向少年母親作出了確認。
──儘管隱藏於溫柔底下的是絕望與無情,但這份無法輕易辨別真偽的柔軟,依然將瑪莉妲那瀕臨崩潰的精神,從象徵破碎的高聳峭壁旁,短暫地拉回了殘忍的現實之中。
也許就這樣徹底崩潰反而會比較好呢……想起在「貴賓房」內的刑具與過往點滴,路易絲不由得詛咒起自己的殘忍,強忍住即將在嘴邊逸出的嘆息。
「這不是什麼心理準備的問題吧?而是一旦進入了那種地方,所謂的心理準備這東西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啊……」縮起身子,瑪莉妲低著頭對路易絲作出了答覆。
一邊說著「也對呢」一邊用食指輕觸額頭,因為了如何處置瑪莉妲而傷透腦筋的路易絲,在擺出一副相當困擾的表情並稍加思索之後,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而鼓起掌來,並再度向少年母親做出了確認。
「瑪莉妲,妳說妳一點都不想要進貴賓房……沒錯吧?」將交錯的十指置於鎖骨之前,路易絲用一種「可能還有其他辦法」的口吻向瑪莉妲開口。
被隱藏在話語之中的可能性所吸引,意識到自己至今或許還有些微希望的瑪莉妲,在聽到來自路易絲的提問之後忽地將頭抬起,並以好不容易再次聚焦的翡翠色瞳孔,向身著禮服地路易絲作出了無聲的乞求。
「儘管這樣會破壞規定,不過契約中確實是有為了因應特殊情況而準備的替代方案,不過我怕瑪莉妲妳可能不大願意就是了。」凝視起少年母親那俏麗的容顏,路易絲用食指輕觸下唇。
「──沒關係,只要不用進去那裡……不管要做什麼我都願意!」就像是在一望無際地汪洋之中看見了象徵港口所在的燈塔,在與易絲的短暫交談之中,意識到事情仍有轉圜餘地的瑪莉妲,激動地向城鎮管理者表達自己的意願。
望著少年母親那焦慮的神情,路易絲在確認了瑪莉妲的意願之後,笑著揚起了右手臂。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雖說對外的形象只是位頗具水準地歌手,但作為克諾德瓦這個小鎮的管理者之一,光是存在本身就象徵著威權、階級與暴力三者共同具現的路易絲,在揚起手臂的同時,也用著從未在外人面前顯露過的柔和表情,溫柔地朝少年母親微笑。
而這份難得一見的溫柔笑容,想必此刻不論是誰看到,都會認定那份溫柔肯定是出自於真心吧?
凝視起身著禮服的女性側臉,雙手遭人綑綁的晴絲娜如此想著。
──但少女卻沒有理解到,路易絲將右手舉起這個看似無心的動作,此時代表著什麼意義。
宛如雲朵般的雪白手套在碧藍地天空中短暫停留,入秋的風勢雖強,但純白地綢緞上卻見不著半絲因風而起的皺摺與波紋。
以高舉的右手作為訊號,自週遭民宅當中現身的多位射手,手中那緊繃地弓弦在路易絲指揮之下整齊劃一的同時放開,而數十枝箭矢也彷彿爭功似地一擁而上,將美到讓人心痛的瑪莉妲視為箭靶,無情地加以貫穿。
「──、────!」
等到少女意識到的時候,為了替科安完成夢想而自妓院當中強行帶出的少年母親,已經被數十枝箭矢給直接刺穿,逐漸停止了呼吸。
或許是擅自將路易絲那友善的笑容認定為救贖吧?跟晴絲娜那因憤怒而脹紅的面容相比,瀕臨死亡的瑪莉妲臉上盡是懷疑與訝異,直到至今仍一臉笑容的路易絲,為即將逝去的少年母親作出了解答為止。
「死,就不需要進去貴賓房了。」一如往常,路易絲那單薄如紙般的紅唇,緩緩開闔著。
望著路易絲那妖嬌的臉龐瞬間掠過一絲陰霾,瑪莉妲一邊低喃著「原來是這樣啊……」,一邊想起了跟路易絲出身相關的某個傳言。雖然當初認為這件事與自己並無任何關係而一笑置之,不過現在想起,有些時候這種小道消息還挺準的呢。
真是可憐呢。活在這種折磨之下還得佯裝冷酷與堅強,做為一個不被人所理解的拯救者而獨自肩負著黑暗……想必妳以後還得繼續為此而痛苦下去吧?
伸出了沾滿鮮血的右手,瑪莉妲用逐漸失去溫度的指尖輕撫路易絲雙頰,冰冷的觸感滑過肌膚,但仍保有體溫的赤紅液體卻隨即在臉上畫下了破折號。
「跟妳相比,也許我還算幸運……」用氣若游絲的聲音笑著向路易絲開口,但充滿著憐惜之情的話語究竟有沒有傳達給對方,其實就連自己也不大清楚──因為這副殘破不堪地身體早已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但就算這樣,路易絲還是透過唇語理解了少年母親想對自己傳遞的關切之情。
「……不要多管閒事。」壓抑住複雜地情緒並拒絕了來自瑪莉妲的憐憫,身為城鎮管理者的女性冷冷地說著。
而見到路易絲對自己作出了回應,理解到這份憐憫與感激之情確實有傳達給對方的瑪莉妲,則是緩緩閉上了那勾人魂魄的雙眼──再也未曾睜開。
對親眼目睹少年母親死去的晴絲娜而言,時間靜止了。
失去靈魂的嬌娜身軀,一動不動。
直到少女氣忿的喊聲響起,瑪莉妲那傷痕累累的屍骸,才像斷線的魁儡般,緩緩地向後倒下。
「妳────」
隨著瑪莉妲一同被路易絲那溫暖的笑容給誤導,至今仍無法相信那份笑容竟代表著殺戮的晴絲娜,第一次真正理解何謂「憤怒」。
那是只要身為「人」就無法輕易抵擋的澎湃感情,也是足以將世間一切都給燃燒殆盡的罪孽之火。
但這如熔岩般猛烈燃燒的熾熱情感,其所針對與指向的目標卻並非只有路易絲一人而已,這之中當然也包含著對身處現場卻無力阻止慘案發生的自己,產生的苛責與憤怒。
沸騰地血液再次捲起暴雨般的怒濤,即使雙手遭到綑綁,但晴絲娜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軀仍微微前傾,睜大眼睛憤怒地對冷酷的城鎮管理者作出了質詢。
「妳────」重複起同樣的開頭,但因氣忿而短暫失去語言能力的少女,話都還來不及說完,就遭忽轉過身的路易絲突地打斷。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灼熱地刺痛感將晴絲娜從憤怒的浪濤之中拉回現實,而隨著路易絲那充滿輕蔑與侮辱意味的聲音再次響起,真實身份為公主的少女再次將視線與路易絲對上,而這一次──她絕不退讓。
「妳什麼妳?」作為回應的語句當中充斥著憎恨與冷酷,路易絲那賞了少女耳光的右手作勢揚起,淡漠地反問著。
「妳殺了瑪莉妲……」儘管挨了巴掌的側臉疼痛難耐,但雙手遭到綑綁的晴絲娜依舊無畏地挺直了身軀,並用著帶有堅定意志的寶藍色瞳孔,向路易絲表達了自己的憤怒。
或許是被晴絲娜那沒有絲毫卻步的態度給惹惱了吧?看到少女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神情,路易絲不由得感到一陣心頭火起,並狠狠地抽了少女幾個耳光。
儘管帶有羞辱意味的巴掌聲接二連三地響起,淚水也因疼痛而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轉,不過晴絲娜那副抵死不從的態度卻並未因此而趨緩,甚至反而越演越烈。但這副就某種程度而言幾乎等同於挑釁的神情,終究也抵達了路易絲所能容忍的極限──只見態度傲慢的城鎮管理者一邊氣忿地罵著「看什麼看?」一邊將晴絲娜踹倒在地,並用柱狀的鞋跟持續痛擊少女腹部。
一邊強忍住足以讓人昏厥的劇烈痛楚,一邊用著遭到綁縛的雙手護住身軀,雖然說路易絲的每次攻擊都會令自己產生彷彿肚破腸流般地錯覺,但只要一想到瑪莉妲與科安所遭受的痛苦可絕對不止於此,晴絲娜就不停地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只為了將這份痛楚牢牢地銘記在心。
如暴雨般的猛烈攻勢終究是結束了,以暴力作為宣洩情緒的手段,如今路易絲因疲憊而停止了施暴,而遭人踹倒的晴絲娜此刻也因痛楚而不停喘息,浸淫在暴力氛圍中的現場始終鴉雀無聲,只剩少女的痛苦嗚咽在驅趕沉默。
「啊啊……沒錯,我確實是殺了瑪莉妲,這件事在場的所有人都有親眼看到,但是──難道妳不認為瑪莉妲的死,自己也該負點責任嗎?」恢復了冷靜,路易絲諷刺地朝少女說道。
「要是妳當初沒有從妓院將瑪莉妲帶出,那麼現在她可能還活的很好,甚至仍舊興高采烈地期待孩子的誕生……」高聲描述著不可能再次出現的美好未來,路易絲繼續自顧自地開口。
「但是這樣渺小的願景──卻因妳那窮極無聊地正義感而破滅了。
擅自認定脫離那裡對瑪莉妲而言才是最適合她的生存方式,而自己這樣做是為了幫助她──就是這種無聊且自私的正義感,讓瑪莉妲與她的孩子不得不因此而死,甚至還得在死前面臨步入地獄的恐懼……」擺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穿著深色禮服的女性一邊無奈地攤手,一邊戲謔地朝晴絲娜問道:
「請問──妳那自以為是的正義感,獲得滿足了嗎?」
聽見路易絲的這一席話,捲蛐在地的晴絲娜那孱弱地肩膀如今因悔恨而顫抖了起來,而看到自己的譏諷與挖苦確實對這位公主產生了效果,路易絲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想到困擾自己多時的事件此刻塵埃落定,妖媚的女性隨即轉過了身,在喊了聲「帶走」之後領隊離去。
而倒在地上的晴絲娜此刻也被週遭那些混混們給扶了起來,看著少女虛弱無力的樣子,外表猥瑣的男性們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滿是傷疤與汗漬的髒手此刻正不停在晴絲娜那玲瓏有緻地身軀上任意揉搓,但就算少女回神並以眼神做出警告,看準晴絲娜無法做出反擊的男人們依然淫穢地笑著,直至位於一旁的騎士用身體將試圖玷汚公主的混混們給一把撞開,心懷不軌的男人們才開始有所收斂。
或許是知曉底下那批身先士卒的人渣們往往有著這類陋習吧?看到瑟格將那些混混一把撞開,路易絲非但沒有對騎士作出警告,甚至示意週遭那些受過正式訓練的部下毋需去過問這種小事,只要確保騎士與公主無法掙脫即可。
而傷痕累累的晴絲娜隨即側過臉給瑟格一個微笑,接著就低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並不是不知道自己就是造成這一切慘劇的罪魁禍首,也不是不明白自己那無聊地正義感確實是將瑪莉妲與科安逼向死亡的原因之一,但如果就在這種什麼都不明白下的情況逃離這個小鎮,那麼瑪莉妲母子的死就會失去意義,為了理解這類痛苦,同時也為了讓自己目睹真實,少女才會在明明有著掙脫機會的情況之下不做抵抗,甚至讓對方進而一步羞辱自己。
沒錯,明明只要在路易絲靠近的情況下使用電擊將她擊倒,再挾持起對方作為人質,那麼以瑟格的身手而言,在有人質做為盾牌的情況之下,要從那些箭矢底下逃脫也並非難事,而貴為公主的自己本身也等同為另一面盾牌,畢竟只要自己稍有任何閃失,那麼對方迄今為止的所作所為就形同前功盡棄。
不過少女卻沒有這樣做,因為晴絲娜想親眼確認路易絲與瑪莉妲口中的「貴賓房」,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但作出了這個決定的晴絲娜,卻從未料想到那在兩人談話當中不時出現,象徵噩夢的「貴賓房」,其實是個超乎想像的地獄。
而這也成為了少女決心要改變世界的契機。
位於克諾德瓦的西南方,有一棟遭人棄置已久,看似半毀的老舊別墅。
建於上個世代的老舊別墅至今仍留下許多可供眾人茶餘飯後閒聊的各類話題,斑駁的牆壁也有多處曾遭火焰侵襲的痕跡,過去那象徵富裕二字的三層樓房如今也崩塌到只剩兩層,成為了時代的見證者而供人憑弔。
但這荒廢已久地建築底下其實有著將近八百公尺平方的廣大腹地,而藉由破舊的別墅作為掩護,目前在此聚集的人數將近九百。
這八百多人都是經過篩選,不論做為戰士或者傭兵皆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他們之所以出現在此的原因大多都不盡相同,不過他們彼此之間都有著共通的特點──那就是都出生在這個名為克諾德瓦的小鎮之中。
在在諾大的地下空間之中,一旁的甬道中傳來急促地腳步聲,一位穿著布甲且手持法杖的男子慌張地跑了出來,並急忙向人群中央的負傷老翁下跪。
「報告,起士已死,倉鼠已遭對方捕獲,目前正往對方據點前進之中。」
「……是嗎?」聽到男人的報告,老翁緩緩地閉上眼睛。
沒有巧合也沒有意外,這一切都如同老人那謹慎的個性般,有條不絮的在進行著。
胸口的傷仍不時地滲出血,左手上的傷口讓老人如今連用手支撐起自己那搖晃地身軀都有些許困難,但白髮蒼蒼的老翁依舊在眾人協助之下穿上了鎧甲,那陪著老翁經歷過多次戰鬥的鎧甲此刻正散發著金屬色光芒,就像在說著自己寶刀未老一樣。
望著老人那嚴肅的神情,地下廣場中的眾人屏息以待。
用右手高舉起劍,穿著好鎧甲的老人向底下宣示起理想。
「──還記得我們聚集在此是為了什麼嗎?還記得失去摯愛與親人的痛楚是什麼嗎?還記得你我日以繼夜所追尋的理想是什麼嗎?現在,機會終於到了。你我心中的苦悶將得以舒緩,親友們的冤屈也得以伸張,不想再讓悲劇重演,亦不願讓這份枷鎖繼續折磨後人。
而在經歷了這些歲月之後,終於……我們衷心期盼的改變時刻終於到了,那些蓄積已久的力量就是為了在此時派上用場,你我所蹉跎的歲月終究也將得到報償。
而現在──我在這裡宣佈,革命的齒輪已開始運轉,諸位要用雙手創造將來。」
激勵人心的喊話在室內迴響,身手矯健的戰士們隨著最後的將來二字一起高聲齊呼,老人在一片鬥志高昂的吶喊聲中昂起了頭,望著那懸掛於牆的油燈。
儘管身處黑暗之中,依舊還是有辦法看到那名為將來的火苗啊……
嘴角逸出了嘆息,作為群眾領袖的老人,在心底如此想著。
而微弱地火光也像是回應一般,照亮了身處人群中央的老翁臉龐,那張歷經滄桑的嘴臉,騎士與公主也相當熟悉。
老人名為──崙德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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