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9-06 14:33:27力口一卜

Resolution 46

  捲起一片火紅,天空在燃燒。
  殺意、不祥與憤怒在佈滿稀薄雲層的大氣中掀起陣陣朱色漣漪。
  在彷彿被鮮血與戰意染紅般之天空中,戰鬥的號角響徹雲霄。
  

  從攻城器試射開始至今約莫是一個小時,除了最初幾具投石機為了在時間內組裝完成而趕工,導致結構鬆散又事故頻傳之外,其餘沒有太大問題。

  韋斯一邊巡視著攻城器施工情形並要求士兵加快腳步,一邊從上衣口袋抽出菸盒,利用菸盒附贈的火柴點了菸。

  ……這是今天第五支菸,自己平常並沒有抽菸的習慣與嗜好,重複著吞雲吐霧這動作只是為了安撫無法壓抑的焦躁情緒,如果薇菈此刻在場,想必會被她罵的狗血淋頭吧?

  『明明就沒有抽菸習慣學別人抽什麼菸?你在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嗎?這東西對身體會造成多大負擔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不是……真是搞不懂,平常總是那副我比誰都還要理智的嘴臉,但如今你的行為卻一點都不理智!喂……我在對你說話你有認真聽嗎?喂!!』

  過去薇菈指責自己之話語在腦海中響起,那叉腰罵人的嬌橫身軀彷彿就在自己眼前,韋斯敲了敲自己腦袋,試圖驅散那揮之不去的喝斥畫面卻徒勞無功。

  韋斯暗自慶幸薇菈此刻不在,否則平時話少的薇菈在這情況下會異常囉唆,而那份嘮叨則會影響思考。

  但即使不停重複著將煙霧送入喉嚨再加以呼出這動作,緊繃的身軀依然無法獲得舒緩,洶湧翻騰的思緒之海依然無法歸於平靜。不是不習慣這種場面,也不是對難以捉摸的外力因素感到不安,而是更簡單明瞭──隨著日落西沉而逐漸喪失的我方優勢。

  儘管不停對奧多、布朗施加壓力,但兩座城依舊沒有顯露出任何疲憊與膽怯跡象,原訂計畫本來就是藉由高壓威嚇與柔性勸說的交互使用,使奧多與布朗這相鄰的兩城撤離或投降,藉此完成壓制肯恩平原的作戰目標。

  但奧多與布朗畢竟隸屬於泰絲拉爾,同時也是泰絲拉爾在肯恩平原的重要據點之一。如果奧多與布朗失守,那麼到目前為止三大強權在肯恩平原所維持的奇妙均衡將會被徹底打破,世界局勢也會從各國間小打小鬧變成白熱化的短兵相接,那麼一直默不吭聲的瑞格拉斯勢必也得有所表態。因此……在奧多、布朗攻略戰中獲勝,讓三強權間的奇妙平衡得以瓦解正是韋斯的工作,也是這次隱藏在這次作戰下的真正目標。

  既然奧多、布朗具備如此特殊的戰略價值,那麼泰絲拉爾自然也意識到隱藏在這次作戰底下──洛菲爾的真正意圖。因此從作為肯恩平原前哨站的薩塔頻頻傳出來自洛菲爾的騷擾訊息時,泰絲拉爾就頻頻拉攏一直遲未表態的瑞格拉斯,聯姻之事也因此拍板定案。

  雖然這次政治婚姻出了些意外,但兩國間還是建立起了短暫的友善關係。可是這不代表泰絲拉爾對奧多、布朗兩國此刻所面臨的緊張局勢感到鬆懈。為了鞏固自己在肯恩平原的據點及穩定尚未明朗之國際情勢,來自泰絲拉爾的大批操使部隊正朝著肯恩平原出發,預估在這兩天內就會抵達戰場,而這些不論個體或是團體作戰都異常強大的操使部隊,正是韋斯焦慮的原因。

  一個熟悉元素特性的操使可獨自對付十個以上訓練有素的士兵,論戰力約是一比十……但戰場上不存在單打獨鬥這回事,若互相支援得宜,兩三位操使全滅一個營的戰力也是不無可能,更遑論部署於戰略據點會是多可怕的存在。這種強悍與戰略價值正是泰絲拉爾在內憂外患之下依然迄立不搖的原因。

  因此,若未能在操使部隊抵達之前先行拿下一城,那麼這次作戰便可說是無功而返。
  跟時間賽跑的壓力可說是讓韋斯喘不過氣,更何況還有軍中還有不斷提供敵軍我方作戰資料的老鼠屎。這情況之險峻在七年的沙場生涯中也是少有,因此指揮官的情緒管理也成了必須面對的重要課題之一。

  為了讓自己能夠盡情施展手腳,所以目前首要目標就是清理洩漏資料的老鼠屎。當然……如果能使其為我方所用自是最好,如果不行,那也得清除這個擋住前進之路的絆腳石,而此刻將薇菈置於冒險的前線埋伏就是為此。

  雖然這做法會讓薇菈暴露在危險之中……但如果是她就沒有問題。冷靜判斷之能力與兇悍的用兵風格,以及跟男人相比也毫不遜色的作戰技巧,這就是一直深得自己信賴的妹妹──薇菈。

  



  隨著日落西沉而響起的號角聲,將沉浸在思緒中的韋斯硬是拉了出來,看著天空最後一抹虹光消失在雲之彼端,此刻韋斯才意識到時間流逝的遠比自己想像更快。稍微巡視下工程進度後,發現施工速度遠比預期要早,內心焦慮雖然因此而稍稍紓緩,但這不代表今天就暫此告一段落。  
  
  於是韋斯走進待命的人群之中,親自點燃今晚照亮肯恩平原的第一根火把,暫時觀望奧多、布朗兩城動靜之後,便用充滿堅定意志的聲音向眾人開口。

  「──各位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沒有?」雖是詢問,但應答之人沒有否決餘地。

  『是。』

  這是只有訓練精良的部隊,才可能出現──整齊劃一的應答聲。

  對於部隊鬥志高昂的應答,韋斯選擇以舉手禮作為回應後,再度開口。

  「從薩塔之役開始至今也已經一個月,如今──奮鬥的目標就在各位眼前,我們已經沒有理由退縮與膽怯,更沒有逃避的藉口。」

  「不管各位是為了什麼而上戰場,但目標既然就在眼前,就沒有猶豫的必要。我不希望各位存著必死的決心,但期望各位能有奮戰的覺悟。事以至此,再多話語都無法清楚描述我對各位的信賴,所以──不要有所保留,全力應戰吧!最後,期待各位凱旋而歸。」這是為了激發部隊士氣而做出的信心喊話,但不論真正目的為何,自己對部隊的信賴與關心是貨真價實的。

  因入夜而漸強之風勢吹起了韋斯身後的黑色斗蓬,在肅靜與沉默之中,戰術指揮官高舉右手,點燃戰鬥的狼煙。

  「──奧多、布朗攻略戰於此刻開始!」
  
  鏗鏘有力的字句剎那間就消散於漆黑一片的肯恩平原之中,雖然這席談話終究會被人所遺忘,鮮血也總會乾枯,但時間從不停止,風也未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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