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賀賀蘇達娜／殺人玉．二十二門
作者：吳心怡
出版社：寶瓶文化

「弗朝是個沒有人，因此也沒有佛的朝代。」故事一開始，就明白揭示了這本書的基調，這是個講述人與非人的傳奇故事；故事的主人翁就是『賀賀蘇達娜』，『賀賀』加上『蘇達娜』，明明是一位，卻有兩種性別，說是兩位，卻只是一個。

這樣的設定不禁讓人聯想到最近坊間十分流行的日本小說【陰陽師】，安倍晴明是在平安朝代降妖服魔、具有當朝不可撼動地位的陰陽師，賀賀蘇達娜則是弗朝唯一連結人與非人世界的重要人物，兩者都身處人鬼雜處、萬物有靈的時代，都是擁有銜接四方各界的通靈人士，除了法力高強，他們都具有一種獨特的魅力，既非陰也非陽，陰陽兩性的特質兼具，讓人捉摸不定。

這種陰陽同體的特質，使得故事的主角充滿魅力，也讓故事的發展深具延展性，除此之餘，這是否也象徵人性發展的極致？我突然想起吳爾芙的『美麗佳人歐蘭朵』，劇中主角在歷經千百年的自我追尋，在經歷男性與女性的身分認同後，最終回歸真實的自我。東西方的作家皆以此為題，是否就如道家所言：「一陰一陽是謂道。」太極的圖騰上，陰與陽間的流動與交融不正是如此？看來，陰陽的命題不僅僅是東方世界的思惟，西方世界亦如是。作者充分掌握了人類追求圓滿的契求，這個切入點真是東西方皆然。

在敘事方式上，本書的作者把時空架在一個從未出現的朝代，相對於【陰陽師】建構在有憑有聚的平安朝代，加上夢枕獏三不五時以歷史觀察者的身分跳出來對人事物批評一番，彷若真有其事；反觀作者憑空捏造的時空設定，在架構了一個朝代官位體系後，自然會被讀者拿著放大鏡檢證其合理性，不若陰陽師依附在既有史料裡穿鑿附會、加油添醋讓人容易信服。

加上作者對景物情境的細節著力過深，有時會流於一種情懷的描寫，使得故事的張力不足，起承轉合也稍嫌鬆散，說服讀者信服此事為真的邏輯又顯得自說自話，不似陰陽師佐以真實世界存在之物發展出來的故事，彼此環環相扣且敘述縝密，直到故事末了會有種恍然大悟的暢快，作者這樣的寫作方式不免有些天馬行空。

傳奇故事若讓人存有疊床架屋杜撰出來的疑慮，對進入故事的脈落將是最大的阻礙。要讓人信以為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讀來才充滿興味與樂趣。

或許我是高規格看待這本書了，畢竟出版社的促銷書腰上，是大辣辣地說明本書是中國的陰陽師、東方的哈利波特！書本的封面與內文的插畫又流動著東方藝術的精緻與情調，怎能不對它有所期待？

不過，若從作者過往的作品來看，拋卻昔日嫻熟的廣告行銷專題書寫，以及女性觀點的散文小說題材，這樣迥異於前的寫作風格與文字呈現，作者算是為自己的寫作之路開創出另一番新氣象。字裡行間，有著文人墨客的綺麗情懷，以及色彩縱橫與古意盎然的風味，我彷彿來到一處販售古風情調的小鎮，而這股風情可不是一朝一夕雕琢出來的，而是對古文物有一定程度的浸潤才有這樣的展現。這點，是我對作者極為看好之處。

只是，末了，總不忘老婆心切，適度的展現才情與淵博的學識即可，過多，則顯得矯飾了。就像『賀賀蘇達娜』的存在一般，陰陽同體、互相交融，卻又各守分際，那就是『道』了。

by 杜一2004/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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