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04 08:39:28DoReMi

003.尋找

距離跟雙子的會談已經過了兩週。說是會談,不如說是青楓單方面的質問,小宇是這麼認為的。青楓也覺得對雙子很抱歉,雖然可疑,但事實上並沒有問出任何和小莎有關的進展,至少那兩個人沒有顯露出任何不自然,青楓不能一味的把小莎的怪異舉動怪罪到那兩家伙身上。
但其實還是很介意。
說不介意是騙人的,特別是小宇曾說過的關於小莎和黃燦的對話。
小莎的過去實在太謎。仔細想想,從海中來的不明少女、失憶,在大家的幫助下找房子,上學,至今卻沒有任何關於她的親人出面,也沒聽說那裡有失蹤少女的報案,大概除了青楓他們也不會有人發現或在意吧!
『沒錯,只有我們會在意。』
––我會在意。
很在意。
一開始指示單純的好奇,因此在替小莎「安家」時出了不少力,從幫忙打聽那裡有便宜的租屋,到陪她購物、吃飯等等……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成了大夥中最接近小莎的人了。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嘛,出身不明又是個美少女,簡直就像是班上女生在看的那種少女漫畫中才會出現的劇情,可是等他發覺時,腦中已經全是她的倩影了,她的一舉一動一眸一笑都看在眼裡,有時候甚至會想著,這個表情是不是只對著自己露出的呢?
但每次問及小莎的背景,得到的答案卻是千篇一律的『我不知道』。
他不敢妄想小莎會有『專屬於自己』回答,,但他也希望小莎能透露任何關於他自身的想法,疑惑也好,訴苦也好,他都希望能幫忙小莎分攤,但小莎總是如同往常的沉默。
到底是為什麼?
是對自己的過去毫不關心?還是其實有私下在默默找尋過去的片段?或著記憶有在恢復?
他能相信他多少?
這個想法鑽進青楓腦中時青楓嚇了一大跳,他怎麼會有懷疑小莎的想法?不,他怎麼能懷疑小莎?而且小莎為什麼要說謊呢?沒有理由沒有道理,如果她說不記得就是不知道,而且,如果連自己都不相信她,還有誰會相信她?
可是還是好介意。
「明天見面時將會是我最後一次問小莎這個問題!」青楓在心裡暗自下了決定。
不過沒有『明天見面時』。

「青楓,小莎有跟你說過她要請假什麼的嗎?」問話的人是班長林家鶴,乍看之下中性的名字其實是個女生,跟青楓不熟,也不知道小莎目前的假造身分,不過跟班上大部分人的關係都很好,另外身材也極為養眼,小宇的評價是A+級的。
「沒有。」
「這樣啊……」小鶴看起來很困擾似的說,「學校沒有街道請假之類的電話或通知,本來想說問你會知道的,沒想到……一個人住也沒有親人什麼的,總覺得很擔心呢。」
「……」最擔心的其實正是青楓。他發現小莎沒有來學校知道就一直在想昨天小莎的行為,但還是完全不認為昨天她有任何不正常的動作,也沒有任何特別的暗示。
有嗎?至少他沒發現。
感冒了?還是說親人出現了?不過這也不構成沒有現身沒有連絡的理由。
小莎不是那種會一時興起就蹺課跑出去的人,而且失去記憶加上這裡鄉下交通不便,也不能跑去那裡,真要說的話,青楓跟小宇這群死黨才是這件事的慣犯,不過自從認識小莎之後青楓幾乎沒再做過那種事。
那麼是事故?發生意外了?
「這樣好不好,你今天去她家看一下?看小莎到底為什麼請假?可以拜託你嗎?」小鶴對青楓比了個拜託的手勢,青楓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就順著答應了。
青楓看著原本該有那頭柔順的長髮的空位,忽然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是一把鑰匙嗎?』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有個金屬反光閃耀著,從形狀判斷是一把鑰匙,而且那形狀還是青楓熟悉的,因為那正是他陪小莎去打的,目前租屋的鑰匙。
可是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忘了帶走?
青楓決定放學時順道把它帶到小莎的家去。

小莎走在海邊,身旁沒有別人,這在這幾天以來還是第一次。小莎其實很感謝青楓他們那麼為她所作的一切,『也許我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習慣依賴別人了呢』如此自嘲的想著,但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她卻說不上來。
她可以感覺到體內有種衝動,要說是衝動其實不太貼切,總之她可以感到有股力量是現在的她所不能操縱的,不能控制,卻源自她體內,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但除了這點令她頗感困擾之外,對於日常生活則是一點影響也沒有,因此她選擇不說。
直到那兩個人出現。
夜晚不時出現在窗邊的暗影令她害怕,但每次當她露出警戒表情時,那陣令她不快的氣息便消失不見了,她只能猜測是想太多。
小莎也不能理解自己竟然會對自己失憶這件事視為如此理所當然。
好像是她本來就知道記憶會離她遠去,這不過是個過程,就像夜神月計畫了自己的失憶及恢復。她可能在失去記憶之前真的想過『自己會失憶』這種事吧?但這種想法滿可笑的,這種又不是可預言的事情,正常人怎麼會這麼想。
正常人也不會對忽然出現的轉學生感到恐懼。
熟悉感,但有微妙的不安,小莎不能確定這兩個人是安全還是危險,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觀察本能,告訴他這兩個人很重要,卻不知道重要在那裡。她也不能對青楓說,應該說她害怕這會毀了目前的平衡。
也許是下意識的不想知道,不想恢復記憶,不想去意識到這兩個人之於她的過去有什麼樣的關聯。
不想破壞目前跟青楓若及若離的平衡。似乎只要觸碰到一點點可能還不及核心之處,平衡就會在瞬間化為烏有。
恐怖平衡。
那麼這股忽然逃跑的衝動是從何而來?
雨開始落下。

青楓拿著小莎的鑰匙開了門。開門後第一件事是拿起手機打電話給小宇。
「小宇你現在立刻到小莎家來!快!」
乍看之下跟平常無異,但青楓眼尖的發現外出用的背包不在原本的位置,大衣、錢包、水瓶等等也不在,猜想是小莎帶出去了,但是帶去那裡了?書桌上放著眼熟的,小莎時常在上課時塗塗寫寫的冊子。
青楓以前從來沒仔細看過那本小冊子,他記得這是剛撿到小莎的那幾天,經過文具店小莎似乎是對這本情有獨鍾,無論如何都要買下來。之後他對這本冊子最大的印象就是看著小莎平靜的合上它並放進書包裡。
青楓翻開來裡面滿滿的都是乍看之下天馬行空的奇幻景色,但小莎似乎對這場景十分熟悉,可以看得出來好幾幅是同一地點不同角度的速寫,而且描繪的鉅細靡遺,簡直就像是親眼見過。
小莎見過。
『小莎見過這裡。』
「小莎見過那裡?」門口傳來小宇的聲音。他摘下眼鏡擦了擦,正在落著的雨滴打濕了肩膀,髮梢末端的水珠滴落。大概是接到手機後就跑過來的吧。
「這裡,這是小莎畫的地方,這裡是我們撿到她的海邊,雖然多了很多東西,不過看這個,信大哥兩年前堆的遺蹟––」青楓指著其中一頁,『遺蹟』指的是兩年前發生的某件事故留下來的莫名其妙的堆積物,其他海邊看不到類似的東西。
「啊真的!」小宇推了推眼鏡,也眼尖的發現下一頁也是附近的景色,只不過多了很多現實中不存在的裝飾。「這是我們以前國中放學常去的後山!」
「啊!」時間抓的非常準的落雷聲,轟隆的回聲像是敲響某種不愉快的序幕。
「打雷了,不知道小莎現在安不安全……」
「去找她吧。」青楓以很冷靜的聲調說著。
「等等青楓!現在下雨打雷還出門很危險啊!」
「三十分鐘後學校後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