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07 05:54:21★☆tifanny☆★

原創番外——《情定古堡》11.重逢慕尼黑(Muenchen)(上)

by Tifanny



Ludwigs家的女眷們,在僕人的攙扶下,拖著長長的黑色喪裙,頭披黑色薄紗,下了房車。

山霧在人們的臉上沾灑濕漉漉的痕跡,像是要給淌不出眼淚的人幫點小忙。

Leo拿下眼鏡舉手抹了一把臉,懊惱地歎氣。
“老闆你看得清嗎?我連鏡片都濕溚溚的了。”

東賢沒有回答,只伸出手握了握Leo的肩,像是要確定Leo站著的位置,眼睛還是盯著原來的目標。


Ludwigs家的女眷們站到教士們的後面,而二十多位教士則跪在楠木靈柩前,舉著蠟燭做起了安魂禱告。

在場所有的人,被Ludwigs家的女眷及僕人們低低的哭泣聲和教士們的禱告聲所壓抑,悲哀、挽痛又有些怪異懼懾的氣氛籠罩著整個墓地……


好一會兒,教士們禱告完畢,舉著蠟燭圍著靈柩站了個緊密的U字型,象守護寶藏的衛兵。

Ludwigs家的僕人們一撥一撥地近前,但他們只能隔著教士跪在靈柩周圍,拖長了音用哭調唱起了挽歌——挽歌時而象恐怖的叫喊,使賓客們心驚肉跳,不寒而慄;時而吐出壓抑的泣不成聲的單音,低沉的痛徹心肺的嗚咽,又使賓客們不由自主地流下淚來;時而又以超凡入聖的狂喜之情,響壑行雲,仿佛是處於永恆的幸福之境的天使唱的讚美詩。

於是,賓客們或擦掉他們的眼淚,或發出一陣怎麼也控制不住的哭泣,隨在Ludwigs家女眷們的後面,舉著白鬱金香向靈柩走去,向逝者作最後的永訣。

Ludwigs老伯爵夫人把白鬱金香放上靈柩,一手扶棺一手用絲帕掖了掖臉,就站到了一邊;接著,Ludwigs伯爵的遺孀也把一朵白鬱金香放上靈柩,同樣用絲帕掖了掖臉,隨後也站到了一邊。

Irina Dupnt近前,也把一朵白鬱金香放上靈柩,但接著卻曲起兩個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棺木,再轉過臉去望瞭望Ludwigs老伯爵夫人,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笑,而natasha的臉驟然間變了色……

雖然此時霧越來越濃地罩上了墓地,但賓客們還是努力地瞪大了雙眼欲看清正走向靈柩的Sarah Staufen Stella le Pera Ludwigs女伯爵的芳容。

女伯爵是位身材修長的少女,雖然被濃霧籠罩著還是能感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青春氣息,她似乎是Ludwigs家女眷中最悲痛的一位,因抽泣而顫動的雙肩、扶著靈柩欲放聲卻克制的嗚咽,使人忍不住想近前去安撫她一番。

只見她,把白鬱金香好輕好輕地放上靈柩,好象生怕驚醒了逝者,再微微撩起拂在臉前的黑色薄紗,低頭親吻棺木……

賓客中一陣騷動,人們在輕聲地議論、揣度故去的Ludwigs伯爵和他的女兒現在的Ludwigs女伯爵間的感情。


東賢隨著人流走近靈柩,把白鬱金香輕輕地放在棺木上,在心口劃了個十字,心中默禱著……然後,回轉身走向Ludwigs家的女眷們,他依次向Ludwigs老伯爵夫人、Ludwigs伯爵的遺孀、Irina Dupnt夫人及顯然被刻意與賓客們隔得遠遠的Sarah Staufen Stella le Pera Ludwigs女伯爵,致以慰問並請她們節哀。

雖然隔著不近的距離,雖然隔著她臉上的黑色薄紗,申東賢還是依稀看見了女伯爵的容貌,那是張清麗單純、卻悲傷痛苦的臉,東賢能斷定這個女孩沒有富家子女的嬌慣氣,相反透著乖巧,還有…還有些幽怨的氣質?!總之,惹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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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茵在大雨中追著伯爵向山上爬去……

雨水順著小臉淌下還粘住了頭髮,她的鞋不知在什麼時候也弄丟了,用盡全身力氣,手腳並用地攀上一塊滑滑的石頭,想努力追上伯爵,她覺得她快跟不上他了,急切地欲喊住他:“請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但喉嚨象被人掐住了,根本發不出聲。


“咵啦啦……”一聲響徹雲霄的悶雷聲,伴隨著閃電劃過陰森的天空……

臻茵身子一陣抽搐,象觸電似的,從恐怖的夢中驚醒。

她摸了摸自己僵木的臉頰,仿佛身體的很多部分也痛楚起來,她的嘴巴癟了癟,淚水又滴滴溚溚地淌了下來,再度望見車窗外的電閃雷鳴和淅淅瀝瀝的雨,表明她又被打回可怕而令自己無法接受的現實中來了!

她疲憊地把頭靠在車窗上,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花。只覺得心悽楚得發痛,痛得她心跳都斷斷續續的了。她的手是冰的、她的腳是涼的,而現在卻是炎夏的六月呀。

心頭湧上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她臉上顯出苦痛和惶惑,仿佛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孩子,平時由家人寵愛非凡,而今卻頭一遭被遺棄在荒漠裏一般,她心頭響起一個聲音,這一天一夜以來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的聲音:“我是個孤兒了!我從此真的沒有了親人!”

一串淚又掛懸上臻茵嬌嫩的臉頰,她慢慢地掏出手機,開啟電源,摁開號碼菜單。
我要打給誰?姨媽?姨媽嗎?

“姨媽…姨媽,我好想妳!”
可是,姨媽已經不要自己了!

“臻茵,以後妳再也不會接到我的電話,妳也不要再打電話來漢城!忘掉過去,好好開始妳新的人生歲月吧。”
這是姨媽最後一次電話對她說的話。

當她大聲地哭泣要求回漢城時,姨媽又說:
“臻茵,姨媽老了,也很累了,該對妳盡的責任我都盡了,以後姨媽要休憩了!妳呢,已經超過十八歲,該獨立自主的生活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和責任,而妳的命運就在巴伐利亞,妳的責任就在天鵝古堡!”

一脈淚泉又從臻茵的眼中迸出……
那麼,大哥、二哥,也意味著他們…不會再理她了!雖然還不是很明白,姨媽如此的原因,但是臻茵清楚地知道,漢城的家——沒了!

她手指下意識地按動菜單,申東賢的名字和號碼閃動在螢幕上。
東賢先生?東賢先生?!
我可以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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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東賢跨下直升機的第一刻,就摁開手機的電源,不一會兒,螢幕顯示他有一通語音留言,他急切地摁上密碼,把聽筒湊近耳朵。

“東賢…先生,是我…,臻茵,你…在哪…兒?為什麼不開…機?”
臻茵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聽筒裏傳來。

申東賢的臉,瞬間變了色,唇微微地煽動了下,卻發現喉嚨被噤了聲!
臻茵在哭?她在哭?

他手抖抖地似控制不住,努力握住手機,摁動菜單搜尋著臻茵的號碼。
她出了什麼事?遇到了意外?為什麼哭?為什麼哭啊?

“老闆,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
Leo握住東賢的手臂,關切地望他。

Leo不解而驚詫地搖著東賢的手臂,但東賢似乎感覺不到他的搖晃。

他的臉被蒙上了一層灰暗的蒼白,透露出內心的驚惶,那是Leo十年來從沒見過的東賢!從沒見過!

“喂,是臻茵嗎?”
他顫抖地問。

“…是,東賢先生?”

“妳在哪?”
他喊出了這三十多個小時以來,在心裏狂喊了無數遍的話。

“在去慕尼黑的車上。”
臻茵軟綿無力地答道。

難道她一直沒在慕尼黑?她的聲音為什麼有氣無力?生病了?
但卻化作了一句:“從哪來?是汽車還是火車?幾點到?”

“從福森(Fussen),是旅遊巴士,大概…還有三十分鐘。”
臻茵抬腕看表,答道。

從福森(Fussen)?從福森(Fussen)?我們…我們竟然從一個地方,差不多的時間向著慕尼黑奔?申東賢的心莫名地一陣狂燥……理不清、道不明自己此時的感受,命運!是在如何的安排我們啊?

他想問她,為什麼會去福森(Fussen)?是遊覽?還是…去辦什麼事?因為真的是太湊巧了!但還沒等他問。

“東賢先生,我…我,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她的聲音怯慊而猶豫。

她為什麼會這麼問?她不知道我等她的電話都快瘋了嗎?
“臻茵妳聽著,下了車就待在原地,我立刻出發去接妳!”
他因激動而聲音顫抖,也把疑慮的心思暫時擱置。

“喔。”
“記住,千萬別走開!一定等我去接妳!”
“好。”
“千萬別走開!”
“嗯,我不走開。”

Leo抬頭望著西裝革履、儀錶堂堂的老闆,但…怎麼越看越覺得不認識了呢?看那囉嚦叭嗦、黏黏糊糊的勁!

東賢合上機蓋、轉過身,“Leo,把車鑰匙給我,我要去植物園(Botanischer Garten)車站接臻茵。”

“老闆,還是我載你去吧。”
抬頭望他,你還能正常駕駛嗎?

“不用了!”
把公事包往他懷裏一塞,人已在駕駛座上,瞬間,車影消逝於Leo的視野……


臻茵乘坐的從德奧邊境小鎮福森(Fussen),駛回慕尼黑的旅遊觀光巴士在黃昏時分停靠上終點站,老植物園旁的內布芥噴泉前,慕尼黑不但沒下雷雨,天邊還掛著一輪火紅的落日……

她提著長長黑色的喪裙,步下巴士。挎著臨行前Jenny遞給她的手提包,向四面環顧著,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東賢先生會由哪個方向出現。

斑駁陸離、五光十色的晚霞,把大半個天空都織成了發光的錦緞。豔紅的夕陽,在散亂無章的雲朵霞片中徐徐下沉,薔薇色的斜暉閃爍不定地把光芒蒙上了街道、噴泉、行道樹、還有嬌弱的臻茵……如同被大火燒著似的,包裹在一片金紅裏。

東賢停泊下車,直直地向站在對街大樹下的臻茵走去。
“臻茵!”

她聞聲轉身,也迎著他走来。
“東賢先生…”

他楞在了街中央,呆呆地望著她……
喪裙?和Ludwigs家的女眷們一模一樣的喪裙?

臻茵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她的眉深鎖、她的眼紅腫、她的臉瘦削、她的長睫上掛著一顆晶瑩的淚。

在薔薇色的夕陽餘暉裏,她被憂鬱層層圍繞……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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