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落,聽見無聲的語〈楔子〉
倒掉咖啡殘渣,將濾紙迅速打包,把水槽內的咖啡杯一一洗淨,可楓熟練的做著每天下班前得完成的待辦事項。即使強迫自己大一下就開始不跟家裡伸手,一個人兼著兩份差,死命活命為的就是不願再讓家人干擾自己未來的生活規劃。
我不曉得自己的未來會如何。
我只知道我不願意像媽媽一樣,花了將近20年的歲月,為的就只是能夠尋求一個男人,不,一整個家族的託付,將自己的人生完全奉上,每一分每一秒。
高中還住在屏東家裡時,每晚陪著媽媽看著大愛台,看著那些真人真事的翻拍,將女性幻化成為無比堅強應當扛起整個家的重擔,將男性加諸在女性身上的逼迫,解釋為應當忍辱、應當修行。媽媽總會學著電視上的口白:「查某人丟親像係油麻菜籽命,嫁到好尪,一世郎呷袂空;嫁到歹尪,就操煩一世郎。」
思及此,正以白布擦拭著咖啡杯的可楓,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
「嘿,可楓你在笑什麼?」婉柔從後頭輕拍了可楓的肩膀。
「嚴婉柔,你...你想嚇死誰啊!!你不知道不能夠隨便從後頭拍別人的肩膀嗎?」
「我以為你有聽到我的腳步聲耶!說,你在想什麼,想到嘴角還會露出微微的笑,該不會是...喜歡的女生??誰,快快快,快給我從實招來!」
有意鬧婉柔的可楓,突然很認真的面向婉柔:「其實,我喜歡的人,此刻就在我面前!」
婉柔一聽,瞬間臉紅到不行,趕緊別過頭去。可楓抱著肚子笑到整個人往後仰,往廚房走去。
「施!可!楓!,你很幼稚耶!」
「你們在玩什麼,這麼開心,不是打烊了嗎?」余明泰從門口走了進來。
「阿泰,你來了啊!要來接婉柔下班的嗎?」
「施可楓你在胡說什麼啊!你沒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婉柔肩上背著側包手拿著外套,一邊關電燈電源,一邊說著。
「柔柔,你怎麼都不接我電話?」
「我上班是能接手機是不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天都來我們咖啡店啊!」
「可以啊!只要你答應當我女友,你說什麼我都使命必達。」
「我不可能喜歡你的,你放棄吧!」
「痾...兩位,我打岔一下,你們慢聊,我先走了!」
「可楓,可楓...」婉柔不停喚著,卻只能望著可楓騎著機車離去的背影。
「你真的很煩耶!我想回家了,再見!」
「我送你!」
「不用!」
「你不讓我送,我會擔心,我只好一直跟著你回家了。」
「你...」婉柔被盧到幾乎說不出話。
明泰坐在機車上,騰出一手,遞了頂安全帽給婉柔,沿著河堤一路揚長而去。
到家的可楓,隨手將運動外套掛在吊衣架上,翻開筆電,撥著最愛的五月天。接著,從冰箱中拿出一罐啤酒一飲而下。
「呼~爽快!」
這是可楓在學校附近租的一房一廳一衛的套房,有兩個陽台,一個在廚房外頭用來晾曬衣服;門口玄關一個,可楓從大賣場買回一組兩椅一桌,可楓喜歡下班後坐在這裡,七樓的夜景不高不低,晚風徐徐吹來,適合用來沉思和寫作。
靜靜的將整個城市的繁華收入眼底,如同光速般的飛梭閃爍,一個人的生活,寂寞總是無聲。
我要的是什麼?
「叮咚!」沉思中的可楓被手機傳來Line的提醒聲給打斷。
看了下提醒,是婉柔傳來的:「到家了嗎?要不要出來走走?」
可楓迅速回覆:「你跟阿泰要續攤嗎?找不到人Share費用的意思嗎?」
明知道,婉柔的心意是向著自己的,但自己就是無法去正視這份情感,就是只把婉柔當朋友。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有時候是無法用邏輯去判定的,尤其是愛情。
此時,婉柔直接撥了手機過來,可楓接了起來:「施可楓,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阿泰的,為什麼硬要把我推給他!你明明就曉得我喜歡的是女生,是...」
電話兩頭都陷入沉默,只剩稀疏的呼吸聲。
「婉柔,抱歉,你知道我真的就只把你當知心好友。」
「就...就算如此,你也沒必要把我推給阿泰啊!」
「對不起。」
「算了。我不想跟你起爭執,你上了一天班也累了,早點休息吧!」婉柔掛了電話。
可楓深深吐了一口氣,將剩下的啤酒飲盡,心想:「也好,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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