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08 20:44:11DJ

TAO DANCE THEATER


這兩年很少看舞蹈演出,主要原因是很難找到足夠吸引自己的演出團體及較不一樣的風格 ..... 整個就是在海裡撈針的心情
 ~ blue ~  直到看到陶身體的影片,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 總算可以看到較不一樣的了 ~

 

    
   


   


   



   



   


 

「幹掉身體」「陶身體」劇場的現代舞 / 2016-09-11 10:07:02 壹讀

陶身體發展了自己的訓練方法「圓技術系統」:假設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長出一支筆,舞者再用這支筆畫圓。這個過程中,舞者會失去重心,顛三倒四地進行循環,追求人身體的解放和空間的解放。

陶身體劇場每年平均會去19個海外藝術節,靠龐大的海外演出量來維持舞團生存。國外舞團賺歐元,花的也是歐元,所以必須拉贊助。中國的舞團之所以可以維持生存,靠的是人民幣和外幣之間的差價。

一塊巨幅純白色墊子,幾束燈光,舞台就有了。伴隨人聲節拍,四位半蒙面、一襲灰衣的舞者以菱形方陣迴旋遊走,創造出不斷變幻流動的畫面。他們的步調完全一致,動作整齊劃一,彼此相互不接觸,通過圓的律動進行整齊有序的重心轉換。26分鐘的表演,舞者沒有一刻停頓,直到燈光熄滅,他們的舞蹈還在繼續,直至漸漸隱去。

201692日,獨立現代舞團陶身體劇場在上海文化中心表演他們的數位系列作品《4》和《5》。同一天,有五個現代舞團在上海的各個劇場「打擂」,其中包括林懷民的雲門舞集演出《水月》。陶身體劇場的上座率依然超過了七成。

陶身體劇場成立於2008年,八年時間,他們在四十多個國家、八十多個藝術節和劇院「流浪」演出,是首個應邀在美國林肯中心藝術節和愛丁堡國際藝術節演出的中國現代舞團。

如果說,上半場的《4》是一場「流動的盛宴」,下半場的《5》則是安靜的慢鏡頭。30分鐘時間,五位舞者始終緊貼地面運動,保持相互連接,像編繩一樣打結,又解開,再又交纏、堆疊,動作極為徐緩。

陶身體劇場的現代舞作品追求極簡,不用多媒體,沒有敘事情節,甚至舞者的性別、面容都模糊掉。音樂也原始——作曲家小河採樣了民間樂團排練打擊樂時口頭誦出的鑼鼓點,編排後成為《4》的背景音樂主幹。他們還強調「幹掉身體」,舞者通過「苦行僧」式的表演——重複、一致,挑戰身體的極限。觀眾有的讀出了哲學意味,有的看到了宗教意義,各有想像空間。

「我們想更多呈現的是身體本身的語言,這個語言是最抽象的,也是最原始的,但是我覺得在這個時代也是最具有純度的。」舞團創始人陶冶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問題是我一點也不想笑」

陶冶畢業於重慶舞蹈學校,接受了正統的舞蹈教育-必修芭蕾舞、民族舞和古典舞,畢業後,他成為上海武警政治部文工團的一名舞者。時間久了,陶冶感覺不到舞蹈的快樂。「我為什麼穿著大紅大綠的衣服包裹著自己,在舞台上跟著一群人在那笑呢?問題是我一點也不想笑。這個時候你發現,你只是一個符號,被別人消費。我不願意被消費,每個人都想有獨立的聲音,思考我應該是什麼樣的情感。」他說。

2003年,陶冶離開體制,加入金星的現代舞團。2004年他開始獨立創作,他對研究身體、挖掘身體可能性的興趣日漸濃厚,曾與5位當代藝術家創辦了「組合嬲」,共同創作了舞蹈作品《舌頭對家園的記憶》。

20083月,陶冶與舞者王好共同創辦陶身體劇場。他現在的妻子、當時的女友段妮是紐約沈偉舞團的舞者,也辭掉工作回國,三人共同成為舞團的創始人。

最初三年,陶身體劇場的成員只有陶冶、段妮和王好三人。陶冶負責編舞,他創作了《重》三部曲:「重1」演繹的是走路,「重2」是手拉手的雙人舞,「重3」則是段妮的棍子獨舞,都是對身體重心做的運動研究。

20099月,三人自己掏錢租劇場、自己做宣傳、自己做技術搭建,在北京東方先鋒劇場表演了《重》三部曲,完成了陶身體劇場的首演。他們把表演現場錄製成一張DVD,寄給國外各個藝術節。很快,陶冶就接到了美國舞蹈節的邀約。

對現代舞者,美國舞蹈節的邀約是最高榮譽。美國舞蹈節曾直接促成了中國現代舞的發端。1992年,時任廣東舞蹈學校校長楊美琦去美國做文化交流,觀摩了美國舞蹈節。她看到那些舞者躺在地上,即興做出很多不合章法的動作,就問舞蹈節的藝術總監查爾斯,「這些人躺在地上幹嘛呢?他們為什麼這麼動?」查爾斯就回答她一句:「為什麼不呢?」她對舞蹈的傳統認知瞬間顛覆。回國後,楊美琦創辦了中國第一個現代舞培訓班,每年請美國舞蹈節的專家來教課,金星、沈偉都曾是這個培訓班的學員。楊美琦一手創辦的廣東實驗現代舞團,1997年成為第一個被美國舞蹈節邀請的中國現代舞團。12年後,陶身體劇場是第二支。

美國舞蹈節為陶身體劇場打開了通向西方現代舞市場的大門。2012年,他們收到來自林肯藝術中心、紐約城市劇院等機構的一系列演出邀約,一年裡,他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漂在海外。再往後,海外演出占到陶身體劇場每年一半以上,有時甚至是三分之二的表演時間。

雲門舞集的一位編導在美國舞蹈節上認識了陶身體劇場,回到台灣,推薦給林懷民。林懷民專門到北京觀看了陶身體的表演,隨後就一直向國家大劇院推薦陶身體。推薦了兩年,大劇院的舞蹈總監、前「中芭」團長趙汝蘅去了陶身體劇場在北京通州區租的排練廳看排練。20138月,陶身體劇場登台國家大劇院小劇場,表演了他們的代表作《4》《5》。

初登國家大劇院還是碰到了一些「水土不服」。陶冶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大劇院認為,沒有用數字來命名演出節目的,最終,兩個作品的名字前加上「數位系列」作為概括。


2016
92日,獨立現代舞團陶身體劇場在上海文化中心表演他們的數位系列作品《4》和《5》。上座率依然超過了七成。

「舞者是沒有獎牌的」

從美國舞蹈節載譽歸來,只有三人的陶身體劇場打算擴大規模招收舞者。2010年,他們在北京講了一整年40節的免費公開課,來聽課的有上千人,爾後參加面試的有七八十,一輪選擇留下二三十人,再刷一輪留下五六個。好不容易招到四個舞者,沒多久就走掉一個,繼續招,又來了兩個,爾後又走了一個,來來回回,最終留下的全職舞者有10個。

陶冶總結,吃不了苦是很多舞者留不下的第一原因。陶身體劇場每天的訓練強度很大,上午1112點練早功,下午2點到6點排練;除了周末休兩天,每天都在做重複訓練,不斷突破身體極限。「這跟運動員很像,運動員要無限重複某個過程,才能突破,可能還不是一秒,只是零點幾秒。」陶冶說,「但運動員有獎牌可以爭,舞者是沒有獎牌的。他完全把那塊獎牌的意義放在自己身上,很儀式化地對待自己。」能長期耐住寂寞,接受密集訓練量的舞者不多見。

陶冶和段妮開發出一套「圓技術系統」,舞者需要反覆練習。假設人的肩膀可以長出一支筆,舞者要用這支筆畫圓,同樣,用耳垂、後背、尾椎也可以,用恥骨、腳腕、腳踝都可以,某一個毛孔、頭髮絲都可以「長出」這樣一個筆尖。圓動力訓練過程中,舞者會失去重心,視線會模糊掉,這也是陶身體訓練的一個重點——傳統舞蹈要求看清楚、站穩,而陶身體的訓練則經常像坐過山車一樣,顛三倒四地進行循環,追求人身體的解放和空間的解放。

總政、海政、空政,最初來應聘陶身體的大部分是體制內的舞者。他們實驗性的訓練方式非常吸引人,讓舞者很興奮,後來慢慢就受不了了。作品《4》是陶身體劇場招考舞者時的入門級舞蹈,但也是最難的一支,舞者沒有上下場,從頭到尾都在舞台上,舞蹈也沒有停頓。「其實我們表達的就是一個恆定的東西,它可能是一種意識,可能是一種意志,是形而上的。但整個訓練又是形而下的,兩者無法貫穿起來,就會產生矛盾。舞者覺得自己不美了,沒有造型,沒有停頓。」陶冶說。所以最後,體制內的舞者都不來了,留下來都是剛從藝術院校畢業的,還是一張白紙的狀態。

陶身體劇場每年平均會去19個海外藝術節,靠龐大的海外演出量來維持舞團生存。陶冶說,國外舞團無法單靠演出費維持運轉,他們賺歐元,但花的也是歐元,他們必須要去拉贊助。「但是我們有差價,歐元兌人民幣、英鎊兌人民幣、美元兌人民幣,這個差價。」

加入沈偉舞團之前,段妮還曾在英國著名現代舞藝術家阿庫·漢姆的舞團工作。阿庫·漢姆舞團是一支掙錢的舞團,年營業額300萬英鎊左右,倫敦商學院還曾把阿庫·漢姆舞團作為商業和藝術成功結合的案例,寫進英國娛樂產業運作分析的教材。

阿庫·漢姆舞團背後,有財團資助;他們實驗性的演出,有英國藝術委員會的資助;商業性的演出,則會採用共同製作的方式:有了一個新的舞蹈創意時,製作人先遊說世界各地的演出商提供資金支持,承諾作品出爐後安排節目到該地首演。

陶冶堅持認為,阿庫·漢姆舞團的成功模式在中國不可複製,無論是政府資金支持還是與劇院的合作,都有重重障礙。同時,在他看來,阿庫·漢姆的各種跨界合作,「很迎合這個碎片化的時代,但很難有東西留下來。」

「現代舞者就是乞丐行業。」陶冶記得,當年在金星舞蹈團跳舞時,有個攝影師來拍他們彩排,這位攝影師後來對他們說:「你們簡直就是一群熊貓。」拿著一點點工資,每天是與世隔絕的狀態。在中國,一名現代舞者的平均工資是五六千元,國外的現代舞者也很窮,一兩千美元,沒有演出的時候,也許連薪水都沒有,不少舞者還要兼職打工。「你必須要有那種真愛的意志或者獨立精神,才可以進入現代舞團,要不然太窮了。」陶冶說。

基本上經歷過歐美最主流的藝術節,陶冶突然覺得有一點失去方向:僅僅依靠海外演出,是陶身體劇場的未來嗎?他想,應該把目光放回到中國本土。但中國的劇場文化遠沒有完整地建立起來,陶身體劇場在國內做演出,有的會賠,「不賠的也賺不了什麼」。

陶冶認為,要把劇場文化做起來,重點是演出完之後——通過辦講座、做工作坊,培養自己的觀眾,向各個行業去打開自己。「這就是很漫長的一條路。」陶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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