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壞鞋子 「謝東寧與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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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東寧從生活觀察出發,反思當代台北市民的「身體性」──「捷運車廂裡,眾人並肩相鄰或坐或站,各自忙於手上的數位產品。」這畫面,你我都很熟悉,謝東寧卻進一步點明:「大家的距離看來很近,其實身體的感受非常疏遠。鄧肯當時脫下鞋子,是為了自由起舞,她甚至從古希臘雕塑中,找尋原始身體和大自然的關係。那麼,生活在科技時代,我們的身體,顯然離鄧肯的理想越來越遠了。」
留法九年,專攻身體研究的他笑著說:「拜託觀眾,不要抱持『所謂的舞蹈觀念』來看這演出。因為其中包含了舞蹈、戲劇、裝置等不同元素,可能產生新的表現形式──不怕看不懂,只怕觀眾不能接受這觀念。」他引用知名編舞家傑宏貝爾的話為例:「我的表演不是要讓舞者跳舞,而是要讓觀眾的思想跳舞。」而大熱天正忍耐汗疹之苦,繼續努力排舞的他,則要透過《壞鞋子》,讓「迷失的身體,找到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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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這樣的創作作品,想要記錄下來卻不知該如何提筆 ~ 呵 ~ 這一篇寫了好久,終究還是無法完全表達出我想要寫的及我思考的……讓我對創作這一件事更感到好奇 ~ 感謝這一次的演出,加油 !! 期待下一個作品。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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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兼多重身份的創作者、導演暨表演者的謝東寧在演出即將結束前:
「所以說嘛,舞蹈有什麼難呢,誰都可以跳舞 ….」
「那些舞者真的知道自己在跳什麼嗎 ? 」
「一個動作一個指令,像機械人 …」
這個演出內容及所要傳遞的訊息是有些深度的,無論是演出或是寫文章,謝東寧本人都是非常地熱血,雖然預算是零,沒什麼經費,但可以看得出為了整體的演出完整,從DM到表演空間的設計上很用心,一點也沒馬虎。
*小小空間裡,白紙布滿的地板及細長垂吊的柱燈意畫成博物館中的森林‧‧
鄧肯在博物館自由自在欣賞畫作模仿雕像的動作跳舞,這是她舞蹈創作源原之一;男舞者(謝東寧)化身為畫作米開朗基羅中的「創造亞當」、波提切利的「維納斯的誕生」……「創造亞當」時,真的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呵。
*一段男舞者原本安靜的身體隨著音樂不斷地抖蓄‧‧
他有話要說 但找不到適切的出口
所以他讓他的身體去說 盡情地說
很多時候 我們想說 但嘴說不出口 筆寫不出文 ~~~~~~~~~~~~那就跳舞吧。
*「一個動作一個指令,像機械人」‧‧
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的。
現代人與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疏離、 越來越聽不見自己靈魂的吶喊與渴求,取而代之的是規制與口號。
如果我們清楚了解我們作得是什麼 是幸福的
如果我們清楚了解我們舞動的目的 是幸福的
如果我們透過思考清楚了解規制與口號的意義而非人云亦云是 是幸福的
*「霸權」‧‧
當天Q&A中一位來自新加坡的朋友用了「霸權」兩字來形容舞蹈界,用詞的直接讓在場的大家都笑了~。是的,在「霸權」當道之下,很多界線已被模糊了‧‧‧
如果藝術界只允許一方獨大,那就不是藝術,而是把藝術當作商品買賣的高級說法罷了。然而諷刺的是,沒有人可以找到一個使其平衡的方式,因此永遠都在un-balance狀態。
這幾年看了許多歐洲團體表演,總讓我留下很深刻的體驗。當較嚴肅關心的主題被以表演方式呈現時,許多矛盾、爆衝對立的情節方面會變得柔軟,會讓人覺得問題不僅可以被重視也是可以被改善的,這是藝術可貴之處。但可惜的是,我們還學不會,因為私欲總多過一切。
如果我們觀賞一個演出 只能有合理性的答案 那不是藝術
如果我們觀賞一個演出 一定要有邏輯的遵循 那不是藝術
表演藝術若能引起共鳴、產生認同並進而可以讓社會發展到一種讓人和美、令人心宜的狀態是一件比什麼都還重要且偉大的事,這並非不可能 ~ 只是我們都還在模索且這也不是兩三個人的力量就能成的。
◆DM的創作過程
這個創作演出的DM海報設計也很特別, 謝東寧分享了DM的創作過程:
『在單薄人力情況下,身兼製作人、創作、演出之辛苦過程,看到DM,終於看到有點實體的工作成果。但是其實上面的「主視覺」,才是我真想掉淚的主要原因。
「主視覺」來自五月初的徵選活動。因為《壞鞋子》想重現鄧肯自由舞蹈精神,而她覺得兒童的身體動作,最能結合心靈,產生自由的舞蹈,甚至她創辦的「舞蹈學校」,當初也只招收小朋友。於是我想從兒童的圖畫中,找出演出宣傳的主視覺。
我從熱心臉友的投稿中,選出我跟設計都非常喜歡的一張,經過聯繫,小學三年級老師卻跟我說,這位小朋友有嚴重的問題,媽媽認為她過動有問題,每天餵她吃鎮定劑之類的藥物。我在一個傾盆大雨天中,忐忑不安地來到小學,我一眼看出,在嬉鬧教室中的一座安靜的島,她明顯疏離出人群,眼神呆滯地在某個,外人無法進入的世界神遊。
小朋友們紛紛拿出他們畫的圖,我一一跟他們講解,他們都很好奇,為什麼優選出來的畫,是一張亂七八糟亂塗,還撕壞了的畫。我說:我的題目是舞蹈,舞蹈是一種身體能量的展現,這張圖畫展現強烈的能量,甚至快爆炸了,於是不得不把它撕破,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藝術表現。
她從我手中接過一本「小王子」當獎品,在眾人的鼓掌聲中,其實她很感動,一度很想哭,可是藥物控制住她,我感覺到那立刻被鎮壓住的情感。
我請她每讀完「小王子」一個章節,寫一封信給我,我等了很久沒收到信,老師說她情況每況愈下,大概藥物量劑被加大,我深感這是一個,自由心靈遭受禁錮的現代悲劇。
平面設計和舞台設計聽了這故事,彷彿想用什麼力量,來反應這個「隱喻」,於是各位看到DM上主視覺的「壞鞋子」三個字、圖案,甚至舞台設計所選用線條、顏色,都來自這張畫。
對我來說,藝術是個手工業,任何作品,都須經過「人」的溫度而產生,表演藝術這行也一樣,因此在可能的範圍內,我還是喜歡手工,所以我不厭其煩向臉友徵畫,跑到小學講解畫,碰到見面的朋友,就興致勃勃談這個創作、鄧肯的舞蹈精神、辦講座,甚至我的執行製作,竟然都親自送票,給打電話來買票的人。因為這過程有很多故事,因為這故事有很多情感,而這些情感,正是藝術創作,最大的動力。
所以當各位朋友,拿到或看到《壞鞋子》的DM或海報,請一起與我,來為畫圖的小朋友祈福,同時,也請大家花時間,好好照顧生活周遭的「情感」,無論酸甜苦辣,這些都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事。』
▓ < 以下摘自相關網站 >
演出內容:
現代舞之母伊莎朵拉・鄧肯,為爭取身體與心靈的自由解放,大膽脫掉了芭蕾舞鞋上臺演出;時空進入了當代台北,三個分別來自劇場、舞蹈、美術的跨領域創作者,將從鄧肯的精神出發,脫掉自己的壞鞋子,尋回藝術創作的自由與樂趣。
演出單位簡介:
「謝東寧與舞者」是一個以身體為主要媒材、遊走於藝術領域邊界之臨時創作組合,期待經由每次的混種合作,為創作撿拾邊緣性的單純樂趣。
演職人員:
創作演出:謝東寧、林宜瑾 ; 空間視覺∕音樂:吳亞林 ; 執行製作:林佑靜
攝影:陳又維 ; 美術設計:學設計劃工作室
贊助單位:ECOLE Café學校咖啡
★ 謝東寧「壞鞋子」 與鄧肯對話
100多年前,現代舞之母伊莎朵拉‧鄧肯脫去鞋子、拋開束縛,成為首位赤足在舞台跳舞的藝術家;8月底,藝術工作者謝東寧將與舞者林宜瑾舞出「壞鞋子」,要在現代叢林尋找鄧肯當年「自由起舞」的精神。
謝東寧說,鞋子在鄧肯的時代,象徵身體的束縛;在她驚天一脫後,如今赤足跳舞已司空見慣,但人們仍被其他事物束縛。「多少人天天埋首電腦,沉溺於臉書等虛擬世界?」他認為,當年束縛鄧肯的「鞋子」依然存在,只是換了形式,讓人們和身體越離越遠,越來越格式化。
該作找來新銳藝術家吳亞林設計空間視覺與音樂,在巧妙的森林般裝置中,兩名舞者展開尋找身體歷程,在各種物件實驗後,終於回到原始的自由。謝東寧說,這並非偉大之作,「但是有情感」,猶如橫越百年時空寫信給鄧肯,又如一趟回到身體的旅程。
★ 總是吸引年輕新秀發表的「台北藝穗節」,今年出現一位「資深新秀」,他是四十三歲的謝東寧,將發表舞蹈作品《壞鞋子》,以「現代舞之母」鄧肯當年脫下舞鞋跳舞的精神為榜樣,實驗身體的自由度。
有趣的是,謝東寧從小愛打架,十八歲才開始上芭蕾課,過去九年旅居巴黎,靠著搖珍珠奶茶賺得的打工費,看了超過千場的各類演出。
謝東寧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畢業,今年考上母校戲劇研究所,曾是蘭陵劇坊學員。旅法期間,在巴黎第三大學SUAPS中心拿下「舞蹈與身體」研究證書,偶爾在畫廊、廣場發表行為藝術小品,同時努力打工,搖珍珠奶茶也當保母,錢全都拿去看表演:「幾年下來,手臂都搖出結實肌肉了!」
謝東寧接觸表演藝術的過程很戲劇性。從小不愛念書、只會打架的他,本來是藝術門外漢,八○年代經常出沒在林森北路上頗具盛名的黛安娜地下舞廳。「那時候只是騷包愛現,但跳久了,發現大家都愛看我跳,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很會跳,便想增進舞藝,聽人家說會跳舞的都是學芭蕾,我就跑去了。」
十八歲才學芭蕾,除了身體辛苦,心理也容易受傷,「同班的都是小女生,有一個妹妹就指著我笑:哈哈哈,大男生來學跳舞耶。」偶然在報上看到「青少年巡迴劇坊招募」廣告,謝東寧跑去參加,認識戲劇界的卓明、劉若瑀、馬汀尼等人,不僅成了蘭陵劇坊學員,也從小混成了戲劇系大學生。
2000年,德國舞蹈家蘇珊.琳卡與蘭希.荷芙曼來台演出,「我其實看不懂,但覺得好好看,對歐洲超級嚮往!」靠著賣保險、擺地攤、送報紙,2002年謝東寧飛往巴黎,一待就是九年,直到今年才回台。
謝東寧說,旅外多年最大的收穫是「我找到了自己,找到了自己身體的位置。」在巴黎看到的表演,讓他看見了許多使用身體的方式,也有很多不是科班出身的編舞家,「舞蹈的界線很寬,不只有芭蕾或現代舞。」謝東寧希望未來能邀集不同領域的朋友,一起實驗身體更多可能性,今年將於藝穗節發表的《壞鞋子》就是個開始。
◆ < 後記 >
謝東寧分享DM創作過程的這個部份讓我想起在日本期間所遇到類似的事情。
當時我與同伴每星期都會到社區的一個畫室作服務,這個畫室跟一般的畫室不一樣,有一個特別時間是留給自閉症的小朋友的。
教室裡擺滿了許多作畫的工具與紙張,每星期老師會給不同的主題讓小朋友們盡情發揮,小朋友約4-5人,但每星期固定會去的只有2-3人,我跟同伴主要除了陪小朋友作畫之外就是幫忙打掃。
有一個小男孩當時才小一左右,只要來畫室他就非常地高興,對畫作非常敏感且知識豐富,只要一幅畫在他眼前,能細數家珍地道出畫家名及畫家的生平史蹟,每一張畫都難不倒他。有一天教室有了一本新的畫冊,他一翻開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跟我說:「這是畢卡索 ~年畫的,這個畫中 ~」,翻了另頁,「這是…」。我與同伴都很驚訝他的記憶力與作畫時的想像力。
我:「 哇,你好棒! 為什麼你都知道呢?」
小男孩:「因為我爸爸喜歡畢卡索 ~」
是的,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理由 ~小朋友不知道自己被大人歸類到某一族群,也不清楚自己在藝術方面的特別資質,他只知道的那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所喜歡的事,所以他也跟著喜歡。我從來沒看過他父親,偶而遇見母親來接他,但母親卻是嫌煩的態度,總是對他很大聲的講話…。
有一次美術教室辦了遊樂園旅遊日,我與同伴各負責帶一個小朋友。
我問小男孩:「我可以帶你牽你的手嗎?」
小男孩點點頭:「好 我們一起去玩」
玩耍期間我們都很細心地照顧小朋友的反應與情緒,畢竟小小的一趟旅程對小朋友來說也是大事一件,不可輕忽。坐咖啡盤、玩旋轉木馬、放風箏‧‧中午小小的野餐 ~小朋友們也都開心玩一起。
回家路上,小男孩與小女孩不停地開心聊天,同伴左右邊各握著他們的小手走在前面,看著小朋友的背影有一種莫明感觸,說是同情,其實是更多的不捨 ~ 陷於自己思緒時,突然看到間小男孩東張西望像在找什麼,瞬間見他掙脫我同伴的手並朝我奔跑過來。
小男孩緊張地握著我的手問:「妳為什麼一個人走在後面? 我在找妳 ~」
我心虛地亂答:「喔,因為天氣有點熱,我慢慢走…」
小男孩看看我:「沒關係,我會牽著妳的手…」
這段小男孩純真認真的神情與話語讓我激動不已 ~ 極盡地克制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哭泣。
小朋友的靈是很純真的,自閉也不是不可救,需要的是更多更多的關愛與耐心。
自閉症的小孩跟我們一樣也是有感情的,他們很直接,需要的是更多的聆聽與了解而非藥物或打罵。
在那旅遊日之後我就沒再見過他,美術老師:「他好像因為太頑皮了,所以媽媽不讓他來了」。頑皮是一種錯誤???
多年了 ~ 不知道他好不好、、、仍祈禱著有更多的祝福降臨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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