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筆記;謎樣的雙眼】沉默是給人最大的懲罰



【謎樣的雙眼】

    電影《謎樣的雙眼》若不看到結尾,是絕難體會最後所帶出來的震撼。一個人願意為自己所摯愛的妻子,禁錮於自己的心靈牢籠,這確實非常人所能親嚐。尤其當莫拉斯里(Pablo Rago)還信誓旦旦地告訴班傑明(Ricardo Darín)人要向前看,不要回憶過往,免得失去人生還存留的美好。然而,這番話還言猶在耳,班傑明卻意外地窺破莫拉斯里不尋常的舉動,一舉探知生活於世的兩個牢籠。一為有形,為葛梅茲(Javier Godino)所設,另一則為無形,為莫拉斯里所設。

    整件事的緣起,該由一樁遭性侵被殺害的女子莉莉安娜(Carla Quevedo)來談。而該女子的丈夫正是莫拉斯里,由於調查初期,凶手過快地被抓到,引起班傑明的疑心,而與另一名檢察官產生過節。隨著調查重回正軌,班傑明從莉莉安娜與友人的合照中,找到葛梅茲看受害者異樣的眼神,於是兇手的輪廓逐漸浮現。在班傑明與其酗酒夥伴桑多瓦(Guillermo Francella)鍥而不捨地追緝下,終於從葛梅茲所寫書信中,找到那不能改變的興趣。

    同樣,鍥而不捨的人也包含了莫拉斯里,工作完後的他就坐在火車站,盯著人來人往,希望能找出葛梅茲的蹤跡。這份真摯的愛震懾了班傑明,也因此促成辦案調查如火如荼地進行。畢竟在天上人間,少有如此的癡情男子,為愛付出到除了工作就是一心想要抓到兇手。所幸,葛梅茲終於落網,司法將彰顯正義以慰死者亡魂。但班傑明與另一位檢察官曾有的過節卻在此時發酵,使得案子峰迴路轉,讓葛梅茲逃過司法的審判。同時,險峻的形勢逼走了班傑明,也讓其長官艾琳(Soledad Villamil)無能為力後續此案的偵辦。

【轉眼25年】

    由於莫拉斯里案,使原本互有好感的艾琳與班傑明,從此為時空所隔,一轉眼已是25個年頭。退休後的班傑明,一心想將過往未解之案,撰寫成書,卻始終不知該如何開場。透過班傑明與艾琳的對談中,我們再次踏進那錯綜複雜的案情,同時也一窺他們彼此間愛情的困境。班傑明看著艾琳的眼神,分明透出無盡的情意,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兩人之間除了職務的上下關係外,更有學經歷上的差異,使得鴻溝更加擴大無法弭平。

    對照25年後的莫拉斯里,原本深情之人在與班傑明談話的過程中,卻顯得對往事早已釋懷。儘管班傑明突破其心防,得知莫拉斯里已槍殺了葛梅茲,照理來說,全案到此終告結束。但班傑明心裡仍存著許多疑惑,一個即使想要將兇手繩之以法,卻不贊同動用死刑,豈會如此輕易地痛下殺手。於是班傑明耐心地等候,溜回莫拉斯里住處,卻驚見令人為之ㄧ凜的畫面。這畫面讓人不禁動容,原來莫拉斯里在相隔25年的時空中,為愛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這愛教人難以辨明是復仇的恨火,還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真愛。

【放自己一馬】

    從莫拉斯里處回來之後的班傑明,決定不再擔任愛情退位的男人,決定一往無悔地向自己畢生所愛之人告白。這一刻等得太過漫長,同時也錯失多少人生的美好,班傑明彷彿從莫拉斯里身上得到重大啟示。為了愛,莫拉斯里離群索居,在自己住處建了一個牢房,專為葛梅茲而設。當班傑明親見葛梅茲時,這位囚犯說了至為沉痛的一句話:「求求你,要他和我說一句話吧!」就這簡單的要求,足以說明沉默不語是給人最大的懲罰。在被囚禁的25年中,葛梅茲找不到可說話的人,心靈的煎熬可見一般。然而,莫拉斯里雖給葛梅茲設了有形的牢籠,但他同時也住進為自己而設的心靈牢籠,他並未真正忘掉過去的不堪,過自己該有的生活。

    因此,班傑明親見這恩怨難以解的畫面時,才真正瞭解什麼是放自己一馬,不要執著於過往的不堪與設限,而是真正放眼未來,過自己衷心想要的生活。結尾的兩人,終於不再因當初的陰錯陽差擦肩而過,他們渴望能夠有真正的機會因愛結合。他們希望彼此為愛,能夠釋放彼此多年來禁錮的心靈,讓自己不會活在悔恨之中。否則一如莫拉斯里為愛甘願住進為自己而設的心靈囚房,這愛太沉重,也太無奈。不光是葛梅茲找不到說話的人,就連莫拉斯里也難以在生活中找到可對話的人。要愛一個人,絕不能沉默以對,而是需要愛的語言在雙方關係中彼此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