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筆記-三更2】恨、美、幻

【三更2】

電影《三更2》承襲了第一部的風格,以三段式鋪陳《盒葬》、《餃子》、《割愛》等故事。日本導演三池崇史在《盒葬》中描繪京子(長谷川京子飾)在十歲時因忌妒姐姐受父親的寵愛,當姐姐翔子某次練習軟骨功時,京子將盒蓋闔上並予以鎖住。以雜技為業的父親發現之後,亟欲打開盒蓋救姐姐出來,但卻意外橫生。京子不小心引燃火苗,並且手握利器刺向父親,因此姐姐翔子死於火災意外中。長大後的京子,成了作家,盒中女子的惡夢總是如影隨形跟著她,彷彿預告自己的結局。

陳果執導的《餃子》穿插於第二段落,明星艾菁菁(李太;楊千嬅飾)因年華老去,當先生李世傑(梁家輝飾)的心思已不放在她身上時,她自己感到十分難過。李太在得知回春秘方之後,找上了媚姨(白靈飾),於是吃起了嬰胎餃,企圖為自己的美麗找到一線生機,也希望自己的老公不再偷腥。儘管如此,為求快速美麗的李太,採納了媚姨的建議,嘗試五月嬰胎餃的回春極品。

第三段《割愛》由韓國導演朴贊旭接手,描述導演柳智昊(李秉憲飾)在下工回家後,居然遇到自己片場中的臨時演員,將妻子以細線綁起,置於鋼琴前,威脅他若是不殺掉一個人,他妻子彈琴的手指將一一被砍斷。由於柳智昊自己也被迷昏後予以綑緊,想解救自己的妻子亦是難以行動自如,儘管想拖延對方的行動,但無奈地是遇上了一個不講理的歹徒。

【黑色氛圍】

全片三個段落,隱於黑色氛圍之中,詭譎的劇情中,似乎述說了人性中的內幕。《盒葬》中的劇情環繞在由愛生恨,起因是父親對姐姐的偏愛,惹動妹妹心中的不滿。京子因此尋隙報復,只為父親將項鍊給了姐姐,自己卻只能乾瞪眼。姐姐的意外過世,成了父親心頭永遠的痛,伺機報復成了活下去的動力。兩個人內心中的恨火似乎都無法被澆熄,藉由盒葬才能獲得解脫。然而,事情的真相卻似乎難以解開,連體女孩像是述說:「是我的錯,還是你的錯!」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因此不少的美容保養品在市面上行銷與販售。甚至不少偏方也是藉著口耳相傳,讓許多女性趨之若鶩。李太在《餃子》中的困境正是為了老公已不再愛她的青春美麗,於是想方求法來重得丈夫的關愛。當丈夫受傷之後,開始注意到妻子的回春,因而又開始了性愛生活,目的彷彿達成。然而五月嬰胎餃是爸爸性侵害自己女兒的孽種時,頸部的紅斑訴說了報應。但是青春無敵,腦筋開始動到自己二個月大的嬰胎。

第三段落的《割愛》,臨時演員戳破了美滿家庭的幻夢,導演與妻子各自有著不為人所知的外遇。所謂好好先生對整形過度的妻子,怨言一籮筐。在狂妄的要求下,導演柳智昊低聲下氣,以小丑行徑取悅歹徒,最後答允對方所求,決定殺害一個孩子。在歹徒變態的行為中隱藏著過去不為人知的身世,陰錯陽差下歹徒竟死於妻子的嘴下,導演內在的惡也被引爆,終結妻子的性命是新生活的開始。

【人性的恨、美、幻】

父母對子女的偏愛,或許不必然導引出恨意,但卻是子女心中一把比較的尺。為了獲得父母的愛,子女莫不是使出渾身解數,只為了那如獲至寶的關注。聖經創世紀中的首件兄弟鬩牆案,該隱弒殺亞伯就像是失寵的孩子,止不住心中的恨,於是憤而行兇。

美麗原本不是罪惡,執著於青春永駐,放棄了個人的主體性,卻是人生的悲哀。電影《捉神弄鬼》(Death Becomes Her)、日劇《整形美人》、《戀愛奇蹟》、美國影集《整形春秋》(Nip Tuck)都一一說明靈魂的美麗不是外在軀體之美可以襯托出來,除非個人自信說服那股蠢蠢欲動愛美的心。

人生的幻夢有時比幸福還容易上癮,表象之下隱藏不為人知的真實。冠冕堂皇的話在壓力不大之下,琅琅上口,一旦大難來時各自飛,唯獨真情摯愛才能經過火一般的考驗。《守住一生的承諾》(A Promise Kept)一書作者麥肯金(Robertson McQuilkin)在妻子罹患阿茲海默症(又稱老人癡呆症)之後,他毅然地辭去工作,全時間照顧自己的妻子,無悔的愛令人動容。看過電影《長路將盡》(Iris)大概就可以從中體會照顧阿茲海默症患者的辛勞,愛情行走到此已是人間至美的景緻。

《三更2》從黑色劇情中反諷人性,詭譎之中,難免一絲的噁心。雖然在真實與虛幻中,界線時有不明,看過之後,揮之不去的是心中感嘆。夜闌人靜之時,若是捫心自問,是否真能一脫虛偽之相,摒除人心的慾念,與本我共存。所謂「還我本性」可能是個理想,或許該是一擲「舊我」,穿上「新我」,向著標竿直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