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基的惡性腫瘤令他無法微笑，就像我爸爸無法哭一樣，但他們都做到了，我要把它關掉了，我不再需要這樣去看法蘭基了。你腦海中還有我的影像嗎？就是這樣，法蘭基的影像…會永遠保留在我腦海中，當你回到現實時…我會對法蘭基說：請，讓我走。」克莉斯蒂~電影「前進天堂」

【一個共有的鬼魅】

屬愛爾蘭裔移民的強尼和莎拉，帶著女兒克莉絲蒂與愛麗兒來到美國紐約，追尋他們的美國夢。同時，也希望藉由搬遷來撫平過去的傷痕。儘管一家人的落腳之處並不理想，但心中的希望使他們輕看外在艱難的環境。

然而在這樂觀的家庭中潛藏著一個共有的鬼魅----因意外摔倒而導致發現長有腦瘤的法蘭基。對強尼和莎拉而言，無異是晴天霹靂，甚至彼此都覺得法蘭基的死好像是自己的過失。在進行房事的過程中，莎拉堅持矇住強尼的眼睛，只因從丈夫的眼神中彷彿也可以看到法蘭基的影子。兩個看似天真的女孩，同樣承受了輕重不一的苦。孩子想要的擁抱變少了，克莉斯蒂常抱著攝影機在說話，愛麗而必需自找樂子來消磨時間。這情景猶如活的人像是死的，死的人卻反倒活著。

【死者已矣生者何堪】

電影裡的家庭不禁讓我聯想到治療師歐文‧亞隆(Irvin Yalom)在「愛情劊子手」一書筆下的潘妮(Penny)，她是位38歲兼喪女的母親。女兒柯瑞媳(Chrissie)在9歲時得了罕見的一種血癌，並於4年後，在13歲生日的前一天過世。在女兒抱病的4年間，潘妮親身目睹她接受化療以及隨之而來的身心痛苦。因此柯瑞媳的死對潘妮帶來非比尋常的震撼，以致於她會說女兒的死「非常可怕」。

在一般的情況下，當親人過世，總會歷經哀悼的過程，之後就會重返正常的生活。然而，潘妮的哀傷似乎較他人來得久。導致與丈夫傑夫(Jeff)分手，兩個兒子吉姆(Jim，19歲)和布倫特(Brent，16歲)分別有毒癮與偷竊的問題。潘妮對於其他的家人不聞不問，依舊只關心著死去的女兒柯瑞媳。

歐文‧亞隆在這一連串的會談過程中，從潘妮身上得到一個概念：「要想學會與死者和平共處，得先學會與生者和平共處。」正是因為潘妮對女兒深深的掛念，以致於忽略身旁還有其他家人需要她的照顧，因而呈現出死者已矣生者何堪的窘境。

【請，讓我走】

對照電影與治療師歐文‧亞隆的親身經驗，克莉斯蒂在影片中所展現出的成熟，或許為喪親難堪的窘境開了一個藥方。向摯愛的人道別，並不意味著他(她)在我們心目中的份量會有所減輕，反倒是可以用更長的餘生來不斷地紀念。前提是喪親之家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因此影片中的父親哭了，母親不用再受制於因思念法蘭基而有的無盡折磨，女孩們也不需要默默承受來自父母們無聲的痛苦。一句「請，讓我走」是重新聚焦於轉換心情的美國夢，天上的法蘭基就交給馬提歐去照顧了！




ps: 本文寫給陽明大學「山腰電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