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懂得拿零用錢買卡帶時，那人早不唱歌而改當經紀人。其時，那人略顯中年男子體態，旋即遠走他鄉，如煙消逝。更記得的是他的青春模樣：飛行夾克，俊美臉龐恍若有光，似笑非笑。小小年紀把黑膠唱片封面與故事書插圖搞混，以為王子就該是那樣。

　兩年前，某夜搭兩狗仔朋友順風車回家。途中他們接到電話指令，得赴夜店守某天后。狗仔Ａ哀鳴不知要耗到幾點，Ｂ說，「還好唄，上次還去Gay Bar堵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咧，叫劉文正什麼的……」

　「劉文正？」我在後座失聲叫道。

　這小鬼一晚接獲爆料，有人在酒吧目擊他的行蹤，稱他已成一百公斤的胖子。小鬼壓根不知他是誰，網路印了照片前去指認，或許他已離開，或許有人誤認，只是烏龍，總之，小鬼去了什麼都沒看見。

　小鬼話裡的嘲弄好似他們談論的只是一個過氣通告藝人，那是何等悲哀，「三月裡的小雨，淅瀝瀝瀝瀝瀝，淅瀝瀝瀝下個不停，山谷裡的小溪，嘩啦啦啦啦啦，嘩啦啦啦流個不停」，那人閃亮的日子是流水裡不慎遺落的一枚銀戒子，閃亮依舊，卻再也無能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