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光年>>

◎《十四》






這場冷熱交攻的心靈三溫暖，彷彿至此不過是中場休息。

那出車禍的男子是誰？他跟JOEY有什麼關係？JOEY究竟又是何方神聖？為何梁律師一去醫院，竟然帶回來像是地球上頭一遭冒出來的阿姨傅歸雁？到底誰又是我親爺爺？還有還有最重要的是，我爸媽呢？他們現在在哪？圓圓不知道，從前至今，甚至未來，切身的事件儘管不斷發生著，卻好像和圓圓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什麼都不知道。

在場不只圓圓有心事，傅小姐一席話間，廷宇的念頭何啻七七四十九生滅。搞了半天織圓壓根沒有袁家血緣？那簡直是天助我也！袁廷宇不住地想。哎，但是爸…他對圓圓的母親充滿敵意，還做出那檔子事…這下就算躲過家裡老賊反抗，也很難讓圓圓接受我吧…圓圓呀，我該拿妳怎麼辦呢？呿！難死我了！圓圓圓圓，廷宇滿腦子都是圓圓。

一直悶得無聊的ALEX，這時端出來一壺熱騰騰的阿華田。圓圓坐直身體，在異鄉能喝到熟悉的阿華田，還頗讓人振奮的。ALEX一杯一杯的分給大家，最後才輪到廷宇，只剩三分之一杯，ALEX假假地喊了一聲OOPS！不夠啦？然後指著廚房流理台水龍頭說，如果Dennis袁還口渴的話，請自便。

梁郁倫看在眼裡覺得有夠好笑。眼前恰北北這些引人注目的舉動他都見識過，十足在吃味鬧彆扭，但是ALEX此番怎麼又…哎呀，他該不會…

「出車禍的男孩叫關。」傅歸雁捧著暖烘烘的熱飲，卻冷冷冰冰地拉開下半場的序幕。「他是我的寶貝JOEY的男朋友。」

「WOW！HOHOHO!」ALEX聽到「JOEY」和「男朋友」兩個關鍵字，突然狂喜起來。

傅歸雁瞥他一眼，繼續說：「事實上，沒有多少人知道的，JOEY是女孩子。當初為了讓小孩好養，她母親希望讓她脫離一家族女性悲情的宿命，才會要我從小把她當男孩兒帶，心想要是她的個性堅硬一點，也許就不會吃太多苦了。沒想到她真的太堅強，竟然還離家出走…」傅歸雁說著說著低下了頭，肩膀無法克制的發抖。

「妳剛說她的母親，她母親不是妳嗎？不是嗎？」圓圓聽說蹊蹺，非常心焦。

「JOEY不是我親生的女兒，她是佑君的女兒，妳的雙胞胎妹妹。」

圓圓覺得自己快瘋了，難過得一語不發。這時候你能叫一個沒出社會的小女生說什麼，短短一個晚上知道了三代的祕密。

「那妳為什麼不早說呢？這有什麼好瞞的？」袁廷宇突然一陣暴怒，對著傅歸雁窮兇惡極的咆哮。
「我…我不知道啊…佑君再三說這是我們之間的祕密，所以我剛見到妳時，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啊。本以為天可憐見，等時候到了，孩子自然會知道…如今我想…」傅歸雁轉頭執起圓圓的手說，「是時候了吧。」

圓圓卻下意識放開阿姨的手，保持距離地問她：「妳還要說什麼嗎？現在也該是妳一次說清楚的時候了。」

是啊，好多事情還渾沌不明。傅歸雁嘆一口氣，緩緩地訴說著一切經過。

袁佑君當初在台產下雙胞胎，肚子裡卻留著滿腹委屈。她想著這是什麼酒肉臭朱門，老爸要孩子，我仁至義盡給你一個孩子，就當作報答吧，但休想得一雙！她突然心頭一橫，元氣尚未復原，就抱起一個女嬰連夜逃離了醫院。

袁女挾嬰逃家，茲事體大。袁家為避免情勢鬧得不可收拾，全面買通封鎖院方消息，知情者絕口不提。關起家門，事實上也只有老爺爺和袁家老大知道。

袁佑君到了傅歸雁家，把小孩托給姊姊，第二天就消失了蹤影。傅歸雁搬到法國後每次收到妹妹來信，都未註明來信地址，久而久之甚至像斷線的風箏，飄遠了，再也不見蹤影。

傅歸雁後來離了婚，打聽到紐約有個華人藝術家張誠，好像就是當初佑君的男友，於是滿懷希望帶著JOEY來紐約，期待某日能夠大團圓。

大家聽故事聽得一片寂靜。ALEX聽不懂只好一直閉著嘴，但現在大家都默默不語，正是他插花的大好時機。

「那JOEY為何也離家出走呢？她有受到性別上的政治迫害嗎？」ALEX硬是把單純家庭糾紛導向自己最關心的性別議題。

「都是我害的。」傅歸雁一提到相依為命的愛女，雙頰再度爬滿熱淚。「我反對她和關交往。」

「反對？為什麼？」圓圓不可置信的大叫。袁家上一代的男女恩怨，都是由家族介入才肇禍鑿痕啊！這一點傅歸雁再清楚也沒有了，如今為何還要插手干涉女兒的戀愛？

「因為關是郭氏的孫子。」傅歸雁萬般無奈的哭出聲來。

梁郁倫和袁廷宇不約而同瞪大雙眼，再看著圓圓，幾乎和傅歸雁同時說出:「郭氏…她是袁家烜，也就是你爺爺的元配啊！」

（待續）

12/05/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