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1-11 21:33:4133

Arch

有些事情一輩子只有一次,攀爬兩小時去欣賞這鬼斧神工的壯闊,真的很值得,但這一世不會有太多機會。

那年暑假我們有趟國家公園之旅,先從密西根飛到丹佛會合當地的同學,再相招結伴成一車,一路從四個總統像的國家公園尋找美洲野牛開始,一直到黃石公園和有小瑞士之稱的大提頓國家公園,然後是猶他州的Arch國家公園,再回科羅拉多的落磯山國家公園,反正一路都在自然生態的奇景洗禮中。

雖然為了拉車去Arch得割捨掉最後一天原先排定在黃石的行程,但是我們還是風塵僕僕地做了,只因為Arch國家公園是太初時期沈於海底的侵蝕地形,沒有人知道這樣子的成品還能保留多久?更何況台灣時有旅行團可以到大峽谷和黃石,卻很少有人會特別飛到猶他州來看沙漠裡的石頭!

照片中的拱門是整個國家公園內保留下來最大最壯觀的一個,但是從山腳下開始,你得先步行一小時再手腳並用一小時才能爬到拱門下。那時是夏天,我們頂著艷陽和狂風勉為其難地前進,一路聽到同行的一個日本爸爸不斷用日文鼓勵他那應該不到三歲的小兒子:「加油!加油!就快到了!」我當然不懂日文,只覺得有人能用這麼溫柔的聲音一路支持我,那再辛苦我也要咬牙撐下去。不過同行的雅婷有個日本男友,據她後來和這對日本父子的寒暄,這段翻譯就是這麼來的。

兩歲多的日本小朋友都可以靠自己走上去了,我總不能輸了這口氣吧!後來才知道,學長他們當年是冬天上去的,我手腳並用的那片斜坡地,在他們走時可是積雪和更強的狂風呢!要欣賞世界奇景,這點小小的辛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當我們終於在兩小時後站在拱門下頭時,大自然的神奇美景讓人驚艷地瞠目結舌,更因為氣喘吁吁而遲遲無法合攏住大開的口。好玩的是,當你終於來到拱門底下時,其實你並不會急著拿出相機留念,反而會四覽底下一大片當年一樣屬於海底沈積及侵蝕的鬼怪地形,而且要命的是,所有的人在這種時候都彷彿是被大自然的力量給震懾住了,萬籟俱寂,只剩風聲。

於是我也和其他遊客一樣,自已選了一塊地方躺了下來,半是養神讓運動過度的心跳平緩下來,同時也想像自己是不是能與這自然奇景溶為一體?這一瞬間,你是全然的孤獨,雖然四週明明都是人;但同時你又不寂寞,因為你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大自然的懷抱中,是這大塊山色中的一份子。很難形容的感覺!

到最後不得不再花兩小時爬下山去時,(嗯,因為路段太徒了,你真的不得不用連滾帶爬的方式很狼狽地下山),每個人回頭再看大拱門一眼時,都很明白:這一輩子就是這麼一回了。這不只是可能以後很難再回到猶他州來玩,也包括你可能無法再在其他地方體驗這種萬籟俱寂很孤獨卻又不寂寞的奇幻感受。

這張圖是M. Kitzman張貼於www.photo.net的作品【Delicate Arch】,每次一看到這個大拱門的照片,我就會想起那次獨特的大自然洗禮,一輩子就這麼一次而已了。不過想想,一輩子只有一回的事情何其多啊!我從多年的工作積累中強行掙脫,硬是飛到遙遠的太平洋彼岸重回校園,那兩年的酸甜苦辣,老實說,這一輩子又能找到幾回相似的人生經歷呢?某種程度而言,Arch給我們的震撼與感動其實不是感官上的,而是一種「珍惜當下」的寶貴提醒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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