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21 22:27:34淡梧欣

獸(13-2)

(13-2)  

 

  

  奈奈美懷著些許忐忑不安的心情,手壓在了小佐惠家不知怎麼已經蒙上了些許灰塵的門鈴,尤其真理子並沒有給予好不容易收起眼淚的奈奈美多少時間,好讓她盡情抱怨膽敢放了眾人鴿子的美枝子,或是做好因為半夜突如其來的拜訪,而可能會被誰白眼的心理準備。

   她只是優雅的拿著蛋糕,要求遲到的奈奈美最先走到掛著寫著『橋本』名牌的門前。

  催促著道:「妳還在猶豫什麼?」畢竟光是等待就已經讓我們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真理子家的另一位女管家,似乎會在半夜巡視小姐的被子是否還安好的覆蓋在身上;而木木川身上剩下的那點小錢,更是遠遠不夠讓他同那些美豔的女士們暢飲到天亮。

  從出門到離開,我們原本應該要在一個半小時內結束這一切。

   「真理子,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從奈奈美呆站在門鈴前開始,數數大概已經過了將近兩分多鐘,「妳看我們是不是應該...」只見她使勁伸長了手指,卻時不時回頭確認著真理子的表情,她似乎正等待著誰能脫口而出,關於這次的夜訪得以就此結束的宣言。

   甚至不難想像,奈奈美可能還一邊期待著,或許我能趕在木木川回來的時間前,陪陪不想再獨自一人走夜路的自己走回家。

   「沒事的。」

   「可是...」

   「那天小佐惠不是說了嗎?」使勁壓抑著不耐的真理子盡可能放輕了語氣,「伯父和伯母都出國旅行去了,他們大概會有將近半的月的時間不在。」

  「所以在這段期間內,小佐惠家裡都只會有她和借住的本田君兩個人在而已。」對此,真理子在下午還特地去向身為班主任的稻山亞貴確認了橋本夫婦的聯繫狀況。

   雖說是出國遊玩,但橋本夫婦就像是徹底消失了一樣,完全斷了聯繫。

   「我只是覺得,是不是由真理子來會比較好?比起我們,小佐惠一向更聽真理子說的話。」然後她頓了頓口氣,「說不定等等小佐惠一看到我的臉就不開門了。」

   「如果由我按鈴,反而才更會讓小佐惠或本田覺得不安吧。」

   「怎麼會!」

   真理子搭上奈奈美的肩膀輕輕拍了幾下,「奈奈美和美枝子之前也來過小佐惠家玩過幾次吧?而我因為管家總會準時來接我下課,所以沒什麼機會可以到朋友家玩,這還是第一次來小佐惠家,而且還是這個時間。」

  「加上本田君好像也還沒有見過我的樣子,我去按鈴的話,反而才會讓他們更感到不安吧。」真理子一副似有其事的這麼說著。

   我抬頭瞧了真理子一眼,隨即將注意力放在窗邊不時會微微擺動的殘影。

  也許只有我才知道,真理子終究只是怕麻煩。

  即便她都特地向稻山亞貴確認了橋本家目前的狀況,真理子仍擔憂著如果從對講機那頭映出橋本夫婦的面孔時,她那優秀而乖巧的形象會就此而破滅。

  可能還不只如此而已。

  不論是上回的夜遊,或是那些種種失序卻又『正常得如此一般』的日常,我總能感覺到真理子明明知道些什麼,卻又隱瞞著什麼。

  又像是推動策畫著什麼。

  然後真理子會直視著我看穿了什麼的雙眼,寵溺般地笑著說:「愛子還真是不可愛。」

  「可是...」

  「噓!」正當奈奈美意圖在掙扎些什麼的同時,我朝著聲量微微增幅的兩人發出了噤聲的提醒。

  伴隨著空氣中那股逐漸濃厚的異常氣味,夾雜在風聲那道細微的呻吟似乎也越發明顯了起來。
  我看了看真理子和奈奈美兩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她們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周圍有任何的不尋常。

   不論是黏稠的空氣,還是聽來刺耳的風聲。

   先不管小佐惠家的大門開或不開,在這麼僵持下去,那個正在呼呼大睡的醉酒女人,都要從那張散發著惡臭的床上爬起身來了。

  「還是我來吧。」略過真理子既吃驚又帶著不滿的怒視,還沒等奈奈美反應過來,耳邊已經開始響起從屋內傳來的鈴響。

  二樓窗邊那時不時拉長成詭異形狀卻又壓縮著的黑影停止了動靜。

  從電鈴上走漏的電流,沿著手指穿過我的身體,敲擊著我的腦波引起了一股難耐的刺痛。

   沾附在指腹上的是既黏稠又冰冷的灼燒感。
  此時此刻就連「叮叮」響起的電鈴聲都顯得無比壓抑。

   「愛子。」真理子靠到我的身邊,用手肘使力抵了抵我的腰部。

  「不聽話的愛子最不可愛了。」褪起了平時寵溺的語氣,她貼近我的耳邊,用著奈奈美無法聽見的聲量,語氣難得凝重的說道。

   「可愛一點會比較好嗎?」雖然我並不覺她會如同往常一樣,語帶寵溺的回應著什麼:「愛子只要這樣就好了」之類的話語。

  撐大了不帶任何疑惑的雙眼,回視著真理子顯然不是那麼愉快的臉色。

 

  「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如果不是因為手上還得提著那盒容易變形的草莓蛋糕,真理子的手掌應該會用力的扣在我的肩膀上。

  「妳...」

   不過當真理子還想在說些什麼時,「這麼晚有什麼事嗎?」對講機另一頭已經傳來本田那略為低沉,且聽來毫無情感的聲音。

  乾澀、生硬。

  卻不知怎麼地令人感覺有些熟悉。

 

  真理子聽到了本田的聲音後,先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接著便默默站到了不會被攝像頭映入的一旁,還不忘用嘴型提醒著我什麼。

  「我們是小佐惠的同學,來...」

  「愛子!」

   「嗯?」

   「要有禮貌一點!」奈奈美壓著聲量不斷地在黑暗中擠眉弄眼著,而真理子則看似無奈的一手托著額頭,低著頭部一語不發。

   這些善於偽裝並執著表面的人們,總是在嘴巴上無時無刻的掛著「不好意思、麻煩您了、給您添擾了。」等等之類的話語,卻打從心底並不覺得自己有所歉意,或是真心覺得自己給誰造成了什麼樣的困擾。

  然後肆無忌憚的利用這些單純在外表漆上些許表情的詞彙,來掩飾自己骨子裡的劣根性。

   真正怕被添麻煩的人,其實是她們自己本身。

  「不好意思這麼晚還來打擾,因為小佐惠已經一個多禮拜沒來學校了,我們想說來送一些課堂上的重點筆記給她。」雖然奈奈美就不用說了,就連真理子手上似乎都只提著那盒特製的草莓蛋糕而已。    


  「對啊,畢竟都要期末考了。」自己不按鈴的奈奈美在一邊熱絡的補充著。

  見本田沒有繼續回話,而屋內始終沒有傳出其他人的聲音,真理子此時才總算安心的推了推我的肩膀,走到對講機前說道:「是本田君對吧?我們聽小佐惠說過你,如果可以的話方便讓我們探望一下小佐惠嗎?或是讓我們把東西放下就走也沒有關係。」

   我不自覺摸了摸出門時順手背上的提袋,裡頭應該還裝有一本忘了拿出來的空白筆記。

  本田大約沉默了將近一分鐘,而不時迴盪在吵雜風聲中的呻吟則越來越微弱。
  那是一種近似被悶在厚重被窩裡的嗚鳴,因疼痛而無法成句的隻字片語。

   也可能是只存在於我腦中的某種錯覺。

   「我知道了,不過她現在不大方便,你們可以直接把東西交給我。」用著宛如公式化般不帶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語氣,本田的應答不斷催促著我在腦海中開始描繪起某個人模糊的身影來。

  「好的。」

  「妳等等。」

  「真的非常謝謝你。」臉上掛著完美微笑的真理子,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提著蛋糕的手掌卻開始不斷對著紙盒施加著力道。

  善於掌控的真理子,眼看著一切像是逐漸失控而隨時都會脫軌的列車,此刻的內心大概十分的不是滋味吧。

   不過比起在意真理子在本田掛斷通話後的臉部細節變化,我更傾向於那股頻頻搔癢著內心,過於熟悉的異樣感。

   「あれ(咦)?不過話說回來,愛子跟本田見過嗎?」

   「如果妳指的是上回跟蹤本田那次的話,除此以外...」望著奈奈美疑惑的表情,我認真地想了想,「沒有見過。」

   「那也太奇怪了吧?」

   「奈奈美是指什麼?」才剛剛回過神來的真理子也不明以所以的朝著奈奈美問道。

   「正常來說看到不認識的臉孔應該都會先問對方是誰吧?」

   好像是。

  伴隨著越加刺骨的冷風,肆意竄入鼻腔的腐臭味也越發濃重了起來。

  我其實並不那麼專注的去聽她們正在嘀咕些什麼。
  下意識側過奈奈美貼近的身軀,我不禁向後倒退了一步。

  如果不是她們的鼻子出了問題,那麼或許是我又吃壞了肚子也說不定。

  不過當我試著尋找那道微弱的氣息及腐肉般的氣味從何而來時,耳邊頓時傳來重重「喀」的一聲,只見本田緩緩地推開那扇不知怎麼看來已經緊閉許久的大門。

  僵硬的面孔,襯托著頻頻抽蓄,卻不論怎麼拉扯都無法完美上揚的嘴角。

  我望向本田那張極度不自然的表情,回想著不久前還迴盪在腦海裡那毫無情緒的語調。

  

  啊,原來是這樣啊。

  那股騷動著內心,莫名而生的熟悉感。

  眼前的本田在某些方面像極了某個似乎正披著一層假皮,發揮著拙劣演技的女人。

 

  



  二年三班的新任班主任。

  稻山亞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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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近況說再多都是淚。

然後最近編輯器文法也不相容了www

間距整個亂七八糟(掩面)等我有精神時再來調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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