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滿70歲的伍迪艾倫在2005年12月接受「浮華世界」雜誌專訪說，「我沒有因為歲月增長得到任何智慧、內涵，也沒有更成熟，直到今天，我仍會犯下所有曾經犯過的錯誤。」


所有曾經看過伍迪艾倫的電影，並且希望從中獲得人生智慧的人們，可能會被他這段話嚇一大跳，又或者覺得大師是謙虛過度了吧，然而我倒覺得，相較於許多長者不自覺的倚老賣老，伍迪艾倫有沒有可能才是那個真正瞭悟生命的人，因為見識得夠寬夠廣，所以自知不足？


伍迪艾倫與養女順宜的故事受人關注的程度，比起他的電影成就毫不遜色，當年沸沸揚揚的不倫關係，多年之後伍迪艾倫以一句「老婆順宜是我的幸運」做了註腳。


在報上看到這則新聞，我突然想問自己，我有沒有本事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有沒有能耐堅持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然後，最重要的，我有沒有本事在一片不看好的狀況下，真正活得坦然而幸福？


與眾不同其實是很容易的，尤其此刻當下的社會，對於叛逆、特立獨行、睥睨不屑、耍酷耍帥的行事風格，總有一點莫名恭維稱頌的調調，可是與眾不同之後呢，逆向而行硬是要和眾人走一條不相同的道路，那然後呢，如果只是逞一時之快，只是故意刁難自己的人生，故意違逆他人的善良好意，那麼除了損失自己的寶貴人生，倒也不曾真正改變了什麼。


好萊塢的不倫關係，說穿了就是一則新聞，大家等著看好戲，人們消費這些閃閃發亮的明星，當作茶餘飯後閒磕牙的素材，多年後，事情怎麼發生的，不記得了，事件當事人有誰，不記得了，有沒有後續發展，不知道，結局如何，不知道，可是在這事情裡的人們，被當成了八卦扒糞的，可是他們自己有血有肉的生命和情感，堅持下去不該為螢光幕與閃光燈，不堅持下去也不該為好奇的觀眾或傳媒。


伍迪艾倫說，他沒有隨時光飛逝增長智慧，也不曾變得更加成熟，這也許是一種真正不惺惺作態的誠實；我只是做我自己，維持我自己最原始的狀態，那些曾經引起非議論辯的我的行為，因為是發自內心的，儘管你們有所不同意，但我沒有放棄的理由，縱使我走的是一條不被認同的道路，但是我盡心盡力地走著，對自己而不是任何其他人交代，生命甜美的果實是從這個時刻開始滋長的，我得到了屬於我自己的幸運，即使從頭來過，我還是會犯下你們認為的「錯」。


什麼時候我們可以不畏懼他人的眼光，什麼時候我們可以不把閒言閒語放在心上，什麼時候我們能夠擺脫自己根本不在乎的價值觀和原則，我們便是真正開始紮實地經營自己的生命。


如果到了伍迪艾倫的年紀，回顧自己的一生，能夠坦蕩地說，「直到今天，我仍會犯下所有曾經犯過的錯誤。」那倒也是一種無悔的句點吧。


轉載自蕾娜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