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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小劇院 (The Opera)

這個月的大型採排又開始了，
在劇院內的前排位子都坐滿了音樂部和戲劇部的會員。
現在在台上的正是鋼琴王子──絃。
“這首曲子是這樣的嗎？怎麼這一節又重覆了？”
與翊一同躲在後台一角的天樂說著，
翊則不作聲，
因為她的注意力都落在絃本身而並非曲子，
她還在思索著絃跟熏的秘密基地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她會這樣想，
是因為到現在熏還是沒有跟她透露過他們的秘密基地的事。
她心裏想，就連竫跟小顏的秘密基地她都去過了，
反倒是男生這麼小器嗎？
不久，絃的排練終於都結束了。
他往後台走去，正好與翊正面碰上，
互相打過招呼後，
翊正想開口問關於他們兩秘密基地的事時，
“竫呢？她還沒來嗎？音樂部和戲劇部兩位會長快要抓狂了﹗”
絃搶先一步了，
翊對竫的行蹤也是毫無頭緒的了，她搖著頭的回應道﹕
“我一下課就頭也不回地往這邊跑了，因為怕遲到會被會長宰了…沒有看到她耶﹗”
“哦，我明白了﹗鋼琴王子你是在為竫爭取時間嗎？
真是貼心啊﹗”
天樂取笑著絃說道，
翊聽到天樂這樣說，很是認真地質問著絃﹕
“喔﹗你對竫那麼好，有什麼企圖？”
絃此時不但沒有絲毫的尷尬，反而很豁達的笑了。



在學院內，
一位少年正匆忙地跑在渺無人煙的樹蔭大道上，
那條大道一直延伸至今天最為熱鬧的小劇院。
“各位來賓，接下來為大家演出的是大小提琴的合奏。”
在場外的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正要跑往劇院的後面，
打算從後門進入，
因為他今天的身分並不是一個參觀者。
但正好在廣播完結後，
一陣絃樂聲就尾尾道來了，
使得他打消了繞到後門的念道，
直接從正門進入。
一踏入劇院，
在強烈的場外場內光線對比之下，
有好幾秒的時間，眼前都是一片漆黑的。
他沒有走過那條長得要命的梯階，
只是隨便的在身旁找了個空位子坐了下來。
靜心的聽著這韻含著豐富樂音的曲子。
當最後一個音符都毫無遺留的跑進他耳朵裏時，
台上的兩個身影便行了個禮，在掌聲當中退場了。
此刻，他心中不禁有種可惜的感覺，但並沒有持續很久，
因為很快就被接下來從台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剛剛那美妙的曲子就是由我們音樂部的新生小竫和小翊演譯的，
各位若果想變得那麼厲害的話，就請加入我們音樂部吧﹗”
頓時全場一遍喧鬧，有的是支持的聲音，
有的則是喝倒采。
“這個會長真是的，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忘打廣告…”
坐在離台上有夠遠的他不禁無奈的感歎道。
“鋼琴王子的表演呢？那麼久還沒到他出場嗎？”
“對啊﹗鋼琴王子﹗”
突然，坐在前排的一群女生很齊心的一塊兒起哄起來，
大聲嚷著鋼琴王子這個名字。
“啊、請各位女同學稍安勿燥，由於…由於我們的王子大人還在準備中，
請再給他一點點時間吧﹗”
台上的會長滿額大汗的解釋著，但效果不是很理想。
“糟糕﹗”
坐在遠處的他如夢初醒的驚叫了起來，
回神過來才發現自己被周圍幾個女生指指點點了好一會了。
他也不好意思的道了聲不好意思，就趕緊跑往後台去。
在旁邊的兩個女生竊竊私語地說﹕
“我到底有沒有看錯啊？剛剛那個不就是鋼琴王子嗎？”

他用了最短的時間一口氣衝進後台，
途中一個不小心還撞到剛退場回來的兩位演奏者中的「大提琴」，
當然他也沒有時間好好的跟她道歉或是打聲招呼，
只是一股勁兒跑到負責人面前，好好的交代遲到的理由。
而不幸地被他撞到的翊則氣壞了，她對身旁的竫說﹕
“真是的，他以為自己是誰啊？撞到別人都不道歉，還跑得那麼快？”
“妳就大量一點吧﹗搬運公司的人很快就到表姐家了﹗
我們得趕快回去，不然我們的行李就沒人接收了﹗”
“好吧﹗偏偏就是算在開學典禮這一天送來﹗”
“不好了﹗”
“怎麼了，竫？”
“我的鑰匙不見了﹗”
“不會吧？今天表姐不是交給妳了呢？”
“或許在休息室吧﹗我回去拿，妳在這裏等我﹗”
“快、快、快﹗”
於是，竫再一次走到休息室，
她仔細但快速地搜索了一遍，
最後，
在椅子的腳邊終於找到了那條其貌不揚的鑰匙了。
她心頭像是放下了大石般，一時間變得輕鬆許多了。
找回鑰匙後，竫便往出口走去，
好能與翊會合，一起回家去。
竫正要回去時，
她注恴到耳邊傳來了一陣強烈的歡呼聲，這是掌聲與呼喊聲混合後聲音。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靜默。
然後，第一個樂音響起，
好幾秒之後，一段優美的樂曲便讚進了竫那靈敏的耳朵去了，
同時樂音也傳遍了整個小劇院。
在這樣的情況下，
竫突然好有衝動想溜到後台，從幕後觀看一下到底是誰在演奏。
結果，她真的如她所想跑到幕後，
在幾個負責拉幕的人形成的縫隙間，
隱約的看到台上的三角大鋼琴以及一個男生。
正當竫要仔細的看清他的臉時，
背後突如其來的被拍了一下，嚇得她差點叫了出來。
“妳到底跑去哪找鑰匙了？”
原來是一臉氣急敗壞的翊。
“啊、我找到了﹗回去吧﹗”
終是，兩人便匆匆忙忙的離開小劇院了。
這一天是竫與翊來到這所學院的第一個學期的開學典禮，
在小劇院內第一次表演的事。



這裏，有著一個全學院音色最好的鋼琴，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它像是變成了他的專屬鋼琴般。
今天，他又獨自一個在彈奏著。
「口卡嚓」
突如其來的一個熟識的聲音，打斷了鋼琴的聲音。
“在彈那首曲子耶，又在回顧往事啊？我們的鋼琴王子﹗”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帶著燦爛笑容的少女。
“我問妳才對吧，幹嗎躲在一旁偷拍啦？小顏﹗”
“哈哈﹗我這不叫偷拍啊，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你正前方拍照啊﹗”
的確，小顏身處的位置，正不偏不倚的就在台前，
當然鋼琴的位置是稍微偏左方。
而絃也注意到這一點了，所以也沒有反駁下去了。
“好吧，算是付給你當模特兒的費用，告訴你一件事吧﹗”
絃一臉疑惑的看著小顏，等待著她的下文，
“再過幾分鐘戲劇部的人就會來這裏排練了，我看你還是趕快逃離現場吧，
不然等下被一群後輩圍攻我可幫不了忙哦﹗”
聽到小顏這樣一說，
絃才想起來今天早上是因為小劇院要進行打掃，
所以才空了出來的。
“謝啦﹗那妳在這裏做什麼啊？”
小顏先是笑了笑，然後拿起了掛在脖子上的一張証件說﹕
“我是來採訪的﹗”
“校刊的記者？”
絃走上前仔細看了看証件上的說明後，又補充道﹕
“我還以為妳是攝影部的呢﹗”
“哈哈，其實我是「歸家部」的﹗”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小記者﹗”

絃正好踏出了小劇院不久，
就看到遠處熙熙攘攘的人影往這邊走過來了，
大概就是小顏說的戲劇部的人吧。
他低下頭來，撇過那些大道，走進小徑裏去。
一直往教堂那邊前進，
但很明顯他的目的不是教堂本身，
而是在教堂旁邊的天堂樹上。
他湊近已經換上綠意盎然的新衣的大樹前，
像是要仰望天空似的抬起了頭一會兒，
然後他伸出手看了看時間，嘆了一口氣。
“又遲到了，那傢伙真沒有時間觀念﹗”
“哎呀﹗鋼琴王子？”
絃應聲轉個頭來，正如他所想，在這裏必然會遇上這位大提琴手的，
“啊，來祈禱嗎？”
“嗯﹗你在等熏嗎？”
“對啊，或許他忘了吧，我直接去找他好了。”
“他最近都很少到這裏耶，你知道他最近在搞什麼嗎？”
“還不是老樣子，每天在畫畫﹗
他現在回去繪畫部那邊畫畫了，所以不常到這裏來吧。”
“回去繪畫部？可是熏有說過他不是繪畫部的啊﹗”
“啊﹗我的意思是，他到繪畫部那邊的畫室去畫畫了﹗”
“你的意思像是他曾經是繪畫部，之後又不是，現在又回去似的﹗是不是這樣？”
“哈哈﹗”
對於翊這個問題，絃只用笑聲來作答覆。
“妳不用去練習嗎？”
“你也不用練習嗎？雖然你被冠以很厲害的「鋼琴王子」稱號，還是得練習吧﹗”
絃當然要練習啦，不過他才剛剛從劇院那邊彈過琴過來，
所以暫時對他來說可以先休息一下了吧。
“對啦﹗到底為什麼大家都稱你做「鋼琴王子」的？”
“哈哈﹗大概就是我彈得比較好而已吧。”
絃像是已習已為常的草草回答這個問題了。
“不會吧，就那麼簡單？
這裏說你從小學時就已經有這個稱號的了，
真可惜，如果有更早一點的記載就好了﹗”
此時絃才發現翊手上拿著一本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的刊物邊看邊說著，
”那是什麼啊？”
“校刊啊﹗剛剛碰上小顏她給我的﹗
她說裏頭剛好有說到去年的開學典禮，
那時我和竫都有份表演，上面都有記錄，看﹗在這裏﹗
所以小顏說送我留念﹗”
她邊說邊翻指著那幾頁印有相關內容的頁面。
絃並沒有仔細看校刊的內容，
因為當天的印象仍深刻的刻在他腦海裏，
然後想到剛剛在劇院裏遇到的小顏，
感歎著原來她真的不是攝影部的嗎？
“那到底「鋼琴王子」這個來頭是怎麼來的？”



經過了一週的辛勞，終於來到了週日。
“打擾了﹗”
一個明亮開朗的聲音衝進了這間名叫「Old Home」的店。
“哦，是小顏啊，歡迎光臨啊﹗隨便坐坐看看吧﹗”
“爺爺您好，熏呢？在樓上嗎？”
“他啊，還沒起來吧﹗好像是早上才去睡的呢﹗
呵呵，妳上去替我叫醒他吧，我下去忙囉﹗”
“好的，謝謝您﹗”
小顏一背向爺爺時，臉色立刻180度轉變，
“那個使徒熏﹗都什麼時候了，還沒有起來﹗”
說畢就衝上二樓，非常熟識的一口氣來到房門前，
大力地拍了幾下門，
等了又等，還是沒有回應，
最後只好像連珠炮似的叩著門，
過了差不多半分鐘，終於都有人應門了。
可是，應門的並不是小顏預期中的熏，反而是絃。
“啊，小顏？怎麼在這裏？”
“絃？我問你才對啊﹗今天是星期日耶﹗已經三點了﹗你才剛起來？”
好一會兒，絃還在半睡不醒的狀態，
過了好幾分鐘他才進入狀態，
連忙跑進洗手間梳洗。還大喊著﹕
”熏你這個混蛋又把鬧鐘關掉了啦？”
小顏站在門口外看著這一幕真的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好了，
“明知道今天有重要的比賽就該自覺一點嘛﹗”
“鬧鐘根本沒有在動﹗”
此時小顏才注意到還安然躺在床舖上的熏，
一怒之下隨手撿起一樣東西向他擲去。
“很痛耶﹗不過這下完全清醒了﹗”
“明知絃有比賽你就別連累他了啊﹗笨蛋﹗”
“這就叫做「近墨者黑，近『豬』者笨」啦﹗”
“那你就是承認你是那頭被人接近的「豬」嗎？”
“彼此彼此啦﹗哈哈﹗”
“我走了﹗”
剛好，絃就在此時梳洗好經過房外，
說了聲後便急忙離去了﹗
在房內二人也道了聲再見後，
就只聽到樓下大門的一開一合的聲音，
就沒有任何的回應了。
“真是的，絃大概認為從這裏去會場會比較近才會在你這過夜吧？
結果根本適得其反﹗上次初賽不就因為這樣沒去了嗎？”
“又沒差，反正不參加初賽他都會自動入選決賽的啦﹗”
“話是這樣沒錯…不是啦，問題不是這個﹗”
“那傢伙真的很厲害呢﹗妳不用替他擔心啊﹗”
小顏已經沒好氣回答熏的話題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果然是個「鋼琴王子」嘛﹗”
“妳來這裏不是有東西要給我嗎？”
“啊、對了﹗”
她打開包包，拿出了一個小紙袋，
又從紙袋裏倒出一小疊長方形的東西，
“ 你要的東西﹗”
小顏遞給熏的原來是相片，
熏接過後一張一張的瀏覽起來，不時說出一句﹕
“這張不錯﹗”
“這個很奇怪，妳在拍什麼啦？”
之如此類的話，
而小顏也回應他一句﹕
”反正你又沒有指定要什麼題材，我就隨便拍啊﹗”
之後熏又繼續看下去。
”這些東西真的可以幫你畫出「月亮」嗎？”
“天曉得，反正有東西參考一下總比憑空想像來得好吧﹗”
“或許吧﹗現在進展如何啊？”
“還差目標的一半吧。”
“嗯，剩下時間不多了耶，現在都快六月了﹗”
“怎麼會拍到絃那傢伙了？”
熏看到最後一張照片正時那天小顏在小劇院採訪時「偷拍」回來的，
”妳不是要我連「鋼琴王子」也列入參考範圍吧？”
“哎呀，那一張不是給你的﹗那是別有用途的啦﹗”
“原來妳一直偷偷暗戀著我們家的「鋼琴王子」嗎？
真是可憐啦﹗絃那傢伙真是只可遠看不可涉玩啊﹗”
“少屁話啦﹗起來那麼久還不趕快去梳洗﹗髒死了﹗不要靠那麼近﹗”
“真囉嗦﹗那麼妳還不快點去準備我的早餐﹗”
“晚餐都來了﹗還早餐﹗
再說，我過門都是客啊﹗怎麼非得要我替你去準備不可啊﹗”
然而熏卻像是沒有聽到似的，
他一頭往洗手間走去，還不忘補上一句﹕
“啊、對了，還有爺爺的份兒﹗”
“不孝啊你﹗”



鐘聲響起了，
一天的課堂也到此結束了。
但校內的學生並沒有因為下課鐘聲的催趕而急不及待的馬上回家去，
反倒是學生們各自為了不久後的校慶活動而加緊排練及準備
而紛紛衝到各活動場地去。
“竫﹗等我一下﹗”
正在前往小劇院的途中的竫被小顏叫住了，
她小跑了幾步，好讓能快點走進竫。
“這個，給妳吧﹗因為我把唯一一本剩下來的過期校刊給了翊，
所以給妳這個﹗”
小顏硬塞給竫一張薄薄的紙張，
沒有得竫的同意就先打開了她的曲譜，
把它夾在其中了。
“那先這樣囉﹗我還有別的事去做﹗排練加油啦﹗”
說畢，小顏便轉身離去了。
竫還來不及檢閱一下到底小顏給了她什麼，
身旁就又出現兩個再熟識不過的身影了。
“竫，站在這邊發什麼呆了？”
“剛好我跟翊在討論上次所說的那個構思的事，
今晚我們回家再好好的研究一下吧﹗”
她們分別是難得準時出現的翊和最近開始沉迷於她新構思的表姐。
三人邊聊著這個話題邊步入小劇院，
一時之間，竫完全忘記了檢閱曲譜這件事。
等到進入了劇院，
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等待著自己的項目上台排演的空檔時，
竫才在翻閱曲譜的同時，
想起了「它」的存在，
同時也想起了「他」的存在。
她才看了一眼那張小顏給她的照片，
就立刻把它再次埋沒在曲譜當中，
生怕被周遭的人發現，
更是害怕那個正在不遠處彈著鋼琴的他發現。
竫突然間有種莫名的心虛感，她悄悄的聽著絃的琴聲，
剎那間，在腦海裏閃過一個印象，
那是開學典禮時在後台觀看鋼琴演奏的事。
竫在此時才想起來，
那個時候在後台看到的他，原來就是眾所周知的「鋼琴王子」。

天空變得越來越澄藍明淨，
美麗的無名小花在微風帶動下，
將清爽甜美的芬芳氣息吹拂到這片校園內。
再過一陣子，重要的日子就來臨了，
在這個小劇院裏的每一個人都正期待著那一天的來臨。


第十二章　小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