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28 01:06:24愛斯翠

貓狗懺情錄




看見女作家陳雪在自己的臉書上說到照顧家中生病的貓,彷彿進入與「與死神對奕」的結界,戰戰兢兢,著著斟酌。令我不禁想起從小家裡養過許多狗,小小大大大大小小,有品種沒品種混一半各式各樣都有(至於鳥啊魚啊烏龜啊兔子啊這些先別提了);從小家裡也常常搬家,從南到北從北再到南,搬呀搬,搬到家裡家外早已分不清楚。

而那些狗對於極乏耐性的母親而言、對於根本不意識養狗是靜觀生命起落修行的小孩來說,似乎充滿許多無能為力。常常搬一次家,就丟一次狗,丟一次狗就革家庭一次命。那種混亂如今想來,不能怨母親,一個女人拖著兩個什麼都仍無法的小孩,肩擔不可說不重;只怪自己太小太弱,扛不住一個生命的責任又不知節制。

然而有那麼一次,或將一輩子都記得。

向別人家母狗生小狗討來的小珊(因為出生排名老三,故取諧音珊字為名),是一隻混種狐狸狗,女生,白色的毛,摻了幾點淡土黃斑在背上,形貌不似狐狸狗那麼蓬鬆,但她是我們家歷代阿狗弟妹中,屬一屬二聰明伶俐的,以現在的不才家貓「愛醬」來比,大概是貓要被狗徹底瞧不起的那種厲害;懂得巴結迎接不是每天回家又不甚愛狗的老爸、懂得與我兄妹倆穿梭社區公寓昏暗天井,在腳踏車陣中捉迷藏,是狗當鬼喔,不是我們追她,有個性極了。

只是陪了我們三年,小珊因為難產剖腹,走了,當時在獸醫院的媽媽、妹妹與我,哭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世界在淚水中扭曲溶化,旁邊一位也養狗的婦人安慰我們說,她懂她懂;那是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何謂生命消逝,我從未為任何遠走的身體如此悲傷。

此後,常常在夢中與叫喊得出名字的狗弟妹們相見,不必然一塊兒做什麼,但我知道他們回來了;也許是他們也還記得我,這個當過那麼一段時日無能保護他們的哥哥。而這些夢在愛醬出現、來到家裡後,便不曾再有。我開玩笑對妹妹說,愛醬那麼不像貓,像狗,玩貓棒拋接,還會不小心冒出狗叫聲,一定是小珊啊、Happy啊,攜同轉世再回到我們身邊的。

所以貓弟弟啊貓弟弟,給我一個機會,陪你到老。

(2012.11.27)
2012.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