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31 14:34:51睿媽

台產陸妹在東筦(十四)---中秋月圓,如瑜得水

試產工作依舊持續著,
再度試投三十台,
驗證前次失誤是否已修正,
也關係著是否能如期全數組裝完成。
傍晚,
孟正與家豪帶著流線狀況數據走出無塵室,
許多問題雖然已有對策因應,
但仍發現機器品質不穩的狀況,
嚴格來說,
良率依然是零,
睿媽氣得想大叫:「我又不叫梁麗玲,幹麻每次都『良率零』啊?」

開完例行試產檢討會,
回到座位發現處長的伊妹兒:
「明天是中秋節,
可是我們的同仁仍在工廠堅守崗位,
為試產而努力,
請代表我向駐守在長安廠的同仁致上十二萬分的謝意,
謝謝大家的辛勞。 」
才驚覺中秋已至,
在工廠試產,
可真是忙得「不知人間歲月」啊!
看看專案成員個個埋頭苦幹,
想來也忘了明天就是中秋吧?
儘管出發前已知將在東筦過節,
大陸雖然也過中秋,
但並非國定假日,
得正常上班,
自當入境隨俗,
爭取時效。
月圓人團圓的日子,
與親愛的家人異地而處,
又得正常上班,
頓時心下悵然,
回頭看著處長的信,
又覺得一股暖流打心底流過,
何況經理陪著我們,
也沒有因中秋節而提前回台,
偶爾一次沒跟家人過節,
也算是難得的經驗啦。

中秋當天,
大夥兒忙進忙出,
不覺已到下午四點多,
經理公佈要請客,
慰勞大家辛苦,
豈料維鈞訂餐廳時才發現,
中秋要聚餐的人可多了,
方圓百里之內所有大大小小餐廳全被訂完,
臨時找不到合適的地點,
最後決定在工廠後門的湘菜館聚餐。
連同陸籍同事,
浩浩蕩蕩席開五桌,
小小的餐館被擠得水洩不通,
空間設計不佳,
廚房緊鄰著餐廳,
湘菜重辣,
炒菜的油煙瀰漫著整個餐廳,
嗆得大家咳嗽連連。

還沒上菜呢,
陸籍同事一一跟經理敬酒,
不論男女均是豪邁得一口喝乾,
尤其是機構工程師,
個個酒量驚人,
不禁懷疑,
機構面試時是不是增加了「酒量測驗」的術科考試,
不然怎麼酒量好的人都進了機構咧?
雖然喝的是啤酒,
不過,一人一杯下來,
硬是把堪稱海量的經理灌得面紅耳赤食不下嚥。
席畢,
眾人一哄而散。
準備翌日最後一批大量總組,
柏安、洛瑜要到津佳百貨採買用品後再回辦公室加班,
睿媽則準備繼續整理試產檢討會的會議記錄,
才好後續追蹤。

從後門慢慢散步回辦公室,
舉頭仰望天際,
天幕覷黑,
清風明月微覺秋涼,
未見繁星點點薄雲掩月之景,
沿路人們熙來攘往,
甫結束喧嘩熱鬧的餐會,
突然只剩自己一人,
孤寂感油然而生。
腳下踏著孕育過父親與無數先祖的土地,
伴隨父親走過溫馨無憂的童年、
意氣風發的少年和烽火流離的青年時期,
這月更是見證著父親一生,
時勢所逼,
讓父親猶如隨風飄零的種子,
在台灣落地生根開枝散葉,
而今,
這顆種子的下一代,
因緣際會,
又站在這塊土地上仰望明月,
雖為父女,
際遇卻若天淵,
逝者已矣,
人生依循著一不可逆轉之方程式運行,
冥冥自有天定,
古月照今塵,
看盡人間多少事?
倘使明月能言,
會如何敘述這悲歡離合呢?
猶如唐‧張若虛《春江花月夜》所言: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矣,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此問讓人費解。

遠在台灣的睿爸和睿睿,
此時應與睿爺爺、睿奶奶烤肉賞月共享天倫吧?
睿睿所賞之月與睿媽所賞之月,
豈有異哉?
蘇軾《水調歌頭》:「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常久,千里共嬋娟。」
東坡之豁達當即在此,
原恨月圓而親人不得團圓,
因此心情低落,
思及月有陰晴圓缺乃自然界之客觀規律,
與人之悲歡離合相照,
自古即然,
則悲歡離合亦為自然之客觀規律,
既可接受月之陰晴圓缺,
又何必耿耿於人之悲歡離合呢?
故云「不應有恨」。
睿媽頓悟此理,
恍入「物我合一」之境,
豁然開朗。
想此月既超越時間空間,
乃對月微笑,
「千里共嬋娟」,
就託月娘把微笑與思念轉給親愛的睿睿吧。

才把會議記錄整理完,
只見柏安一人回到辦公室,
洛瑜呢?
一問方知,
此人酒量如斗,
席間豪飲啤酒,
去津佳百貨途中忽欲小解,
苦無處可放,
瞥見路旁有一工地,
草木扶疏,
四下無人,
是個極隱蔽之處,
獨自步入,
夜色昏暗又無燈光,
恐為人窺見,
便往草木深處行去,
柏安在外遙望監護,
只見上一秒還見到洛瑜高大的背影,
怎地下一秒就不見人影?
恐遭不測,
連忙衝入查看,
只見洛瑜跌入水塘之中,
幸水深僅至大腿,
正掙扎著爬上岸來,
忍笑攙扶上岸,
回宿舍盥洗。

乍聞此訊,
問明洛瑜沒有其他外傷,
乃與柏安相對捧腹大笑,
相傳詩仙李白中秋醉後撈月,
怎知洛瑜有此雅興,
數千年後亦作此舉,
李白地下有知,
當大笑三聲「後繼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