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五)
前天，她打電話來問我胃痛有沒有怎麼樣。
裝輕鬆。
胃痛那晚，吃完藥還是痛得要死。胃痛讓我想念她，我記得她會遞水給我喝，幫我蓋好棉被，然後黏著我睡，但我一定會因為太痛，然後鬧性子，兇得幾乎用吼的推開她。
「最好是每天晚上都胃痛！」她偶爾也會這樣生氣。
唉，那晚熬到凌晨四點多。
小鬼子在旁看，我問他覺得這通電話是怎樣，他猜，「還是有感情吧？」。
誰都在鼓勵我，給我希望，那沒有幫到我，高興沒一會，我依然心灰意冷回到現實。有感情跟她決心要去的方向沒關係，有感情也不能改變她在積極忘記我的事實。
我們之間，或許有感情，但確實沒有希望。
我最好不要忘了。
她到今天還沒來拿我想送她的學運御平，她不要，我也不再提起。
不敢。
※
潘先生說，正常來說，情侶分開了，就不會再找對方。
這我知道，因為，所有前男友在跟我分開了以後，也沒有再主動找過我。可是小潘沒有，就算再忙，就算再怎樣，如果我約她，她還是會抽空出來見我。
分開了的情侶不會關心對方在做什麼。但是她很偶爾會打個電話來看我在幹嗎，她還是會探問一下，然後匆匆掛線。其實已經透露了，她在想我。
這個我都知道。
我說，但是，她其實有確實告訴過我，她不會回來，她想要別人的愛情。我再問她，等她會不會有結果，她會叫我不要等。我抱她親她，她顯得很猶豫。如果猶豫是對的形容詞，或是應該說，很為難，卻又不忍推開我的那樣子。
潘先生說，我問的問題其實很多餘。等當然是沒有結果的，因為感情經過時間，必定會淡，會變質。等她畢業才問，實在太久了。如果我還不能放棄，我應該問明確一點，或許，找一個適合的時候，問她可不可以復合，不要擱太久。
衝動得幾乎要立刻傳簡訊給她，要求一個答覆。我差點忘了，我星期二會見到她。
其實，沒有再問的原因是，我以為，我已經被她拒絕很多次了。
可是，每次拒絕之間，她都好像在透露，她還沒放下我，我才會無法放棄吧。
我又記起那個占卜 ....
『這張牌要你下個破斧沉舟的決定，也許是決定進攻，也許是決定放棄，總之要你進快進入下一個階段，不要讓人生就在這裡停下來了。』
※
我翻看，從我們分手到現在，我所寫的，那些關於我們的。
才發現，堅持分開卻又離不開她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不相信我們的愛情，相信她會變成熟，相信自己能夠等待她完成學業，然後再走在一起。我害怕最終還是會失去，所以乾脆推她出去，我以為隨便找個人陪就可以鎮痛。現在，才體會，愛情沒有代替品，有種痛楚，除了對方，誰也無法撫平。
十月、十一月、十二月過去，她一直想要給我勇氣，我還是退縮到躲了起來。到底還是害怕期待落空，我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悲觀和懦弱，卻沒有自己以為的堅強。
我忘了，一個人是怎麼生活？
三個月來，我寫每一字每一句，做每件事的因由，卻都滲透著我對她的在乎。我發現，我無法放棄，不是因為害怕寂寞，不是要補償，也不是無法一個人過活，只是純粹，我還愛她。
可是，她已經決心離開。她親口說，已經放下了我，失去的痛完整地滲透到心底。
錯過。
如果我們之間還有愛，我們還要錯過到什麼時候？
也如果，她對我已經沒有愛，我還要執著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