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3-06 03:05:48吉卜賽 遊 人

After Forever

剛買的一張唱片,一個字"勁"

得到前衛金屬誌同意轉貼

After Forever / Prison of Desire
國籍荷蘭
出版年份/廠牌2000 / Transmission Records
樂評人Keith (2001.8.17) (keith@walkersun.com)

推薦原因前衛創作的代表之一,歌德式悲情美學的典範

曲風融合歌德式交響死金屬與古典女高音,古典、華麗、抑鬱、悲淒!

團員組成:
女高音:Floor Jansen
吉他手兼黑死腔:Sander Gommans
吉他手兼死腔吶喊:Mark Jansen
鍵盤樂器:Jack Driessen
貝斯手:Luuk Van Gerven
鼓手:Joep Beckers

如果說Nightwish的古典女高音與Therion的交響歌劇金屬代表作,給您的感受是讚歎和驚訝,那麼After Forever的給您的將是一連串的驚歎號。一群平均年齡只有二十歲上下的毛頭小伙子竟然能創造出如此驚艷的音符,怎不讓人跌破眼鏡!而前衛音樂迷人之處正是如此,它常會不經意的給你一些意外的驚喜,這也正是為甚麼筆者聆聽搖滾樂將近30年,廣泛涉獵各個流派,之後仍醉心於前衛音樂的原因,因為它是創意的活水源頭!

After Forever是個荷蘭籍的樂團,事實上荷蘭的確也出過一些世界級的名團,從成立於60年代初期曾以一曲"Radar Love"聞名於世,至今仍不定期推出新作的Golden Earring,到60年代末期由長笛手,鍵盤樂器兼主唱的Thijs van Leer領導的前衛團體Focus也曾獨領風騷,而近期由Arjen Anthony Lucassen領軍的並與After Forever同屬Transmission旗下的前衛樂團Ayreon近年來更是揚眉吐氣於前衛樂壇,如今的荷蘭已巖然是繼北歐四小國之後的另一個前衛重鎮。

如同多數的樂團,95'年剛成立時它也是個Copy團,當時常演唱Iron Maiden與The Cult的歌曲,直到97'年現任的主唱,古典女高音Floor Jansen加入後才正式開啟了創作的生涯,同時也發展出自己的曲風,詞曲的撰寫也幾乎由Floor Jansen與Mark Jansen姐弟倆包辦, Floor Jansen是個無師自通的古典女高音,音色介於Within Temptation的Sharon Den Adel與Nightwish的Tarja之間,如果硬要說她有甚麼缺點,那就是咬字不清,這是因為荷蘭語喉音很重,很多荷蘭人的英語發音都有這種困擾,然而瑕不掩玉,大約有8年演唱經驗的Floor目前正在Rock Academy攻讀聲樂,我們也寄望她能更上一層樓,然而,除了Floor之外Keyboard手也有很傑出的表現,Jack Driessen總能追隨主唱營造氣氛並能適時的強化合唱部分的氣勢,由Synthesizer模擬出來的Organ以及弦樂效果可謂令人印象深刻。

99'年當After Forever發行Demo Tape之後立刻引來一些眼光銳利的星探,最後Transmission這個以旗下的Ayreon聞名的唱片公司,因為能提撥足夠的預算與宣傳經費而獨獲青睬。唱片初期由Hans Pieters與Dennis Leidelmeijer擔任製作,在鹿特丹的Excess Studio錄製完成後旋由Ayreon的製作人Oscar Holleman接手合唱以及混音的部分,有了Ayreon-The Electric Castle(A Space Opera)的經驗自然駕輕就熟,很成功的完成了這樁令人激賞的混音工程,同時於2000年四月正式推出這張。

這是一張半概念式專輯,討論的主題有一半以上圍繞在討論宗教對人性的操控,一小部份則是神話題材以及對生命的無常與命運的恐懼等等較不完整的議題,弔詭的是After Forever(永恆之後)這個團名本身就充滿著矛盾,這種概念似乎也透露出他們的作品將會討論內心世界或者理想和現實之間的矛盾這類的題材,而專輯的Title "Prison Of Desire"(慾望的囚徒)正是概念的重心,表現出來的就是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 (令人窒息的擁抱)三部曲:Leaden Legacy, Follow In Cry,以及Yield To Temptation,基本上這雖然是三個不關聯的子題但都與宗教有關,為了整張專輯的流暢性與氣勢上的考量,而分別被安插在不同的部位。

封面的設計也是一絕,中間的雕像是聖女貞德,一位典型的宗教受害者,穿戴的盔甲本身就是一大負擔,而雕像居然被相框框在裡頭,那種束縛的象徵性義意自是不言而喻,這"束縛中的束縛"正是替"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破了題,這正代表著徬徨的世人面對無知的恐懼與無助,當他企圖藉宗教力量取得庇護時, 一些假借神諭欺世盜名的神棍卻混水摸魚趁機造神,操控人心,而追隨者在畏於天譴的情況下擁抱著"令人窒息的教條或本尊",封面中不管是盔甲或蕾絲相框都是剛性的,而襯底的紅絨與滾邊的玫瑰則是柔性的,這凸顯了它剛柔並濟的樂風,佈滿銅器製品的畫面與典雅的雕像以及精緻的相框則暗示了聆聽者,這是一張古典華麗的金屬樂,除了創新的樂風之外,別出新栽的封面設計往往也成了前衛音樂的另一項獻禮,這是聆聽前衛音樂之外的一種視覺享受!

這張專輯除了它獨到的樂風之外最殊勝的地方就是女主唱與合唱的聲部,一般歌德式黑金屬最常見的現象是女主唱Clean Vocal與男主唱的Death Vocal做對口唱,也就是任一主唱都會完整的唱完一句才由另一位接手,這一張專輯你可以聽到一位主唱只唱完上半句就由另一位接下半句,這的確需要很好的默契,而整張專輯由飛揚的女高音主導,Death Vocal成了陪襯,形成另一種"綠葉襯紅花"的情境則是另一項特色。

第一首歌Mea Culpa (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Prologue),Mea Culpa是拉丁的教義信條,歌詞完全採用古拉丁文,聲部則以教堂唱詩班的讚美詩方式唱出,他們利用這種方式營造出有如Espresso般濃厚的宗教氣息以便替Leaden Legacy暖身,這種做法真是令人拍案叫絕,非常有創意!而事實上這首歌也成了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 的序曲。

第二首歌Leaden Legacy(沉重的遺產)(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 Part 1.),宗教本是人類的精神食糧,祖先留下來的最佳遺產,但是如果不能了悟個中三昧也就成了沉重的心裏負擔,這首歌描述一位苦行修士的情慾世界,是對教條束縛了人性或著說宗教操控人心的一種反諷,歌詞內容傳遞出修行者活在過去的陰影中,面對現實世界和虛幻的庇護,欲擺脫情慾的束縛,但在他贖罪之旅的苦行當中,面臨情慾世界與畏神的恐懼,因而形成了一種天人交戰的心理掙札。

在悠揚的鍵盤前奏,Floor甜美的嗓音加上宗教式的大合唱,剎那間腦海中浮出一片景象,破曉時分,一座破舊的修道院,籠罩在晨霧矇朧,荒蕪的山林裡頭,一位痀簍的老修士虔誠的跪在聖壇前向上帝告解,Clean Vocal與Death Vocal在同一個子句中接力演出的技巧悄然登場,一種天人交戰的情境立即浮現,這是這張專輯當中旋律最優美並且百聽不厭的經典之作值得你細細品嘗!

第三首歌Semblance Of Confusion(混亂的外貌),描述一位苦行僧在修行當中潛意識與信仰之間的對抗,以及情慾的掙札與莫名的罪惡感,形成了本性與教條束縛之間矛盾的拉拒,急促快板的女高音與交替出現的Death Vocal交織出一種混亂的場景,收尾時攸揚的女高音與輪唱則有如撥雲見日豁然開朗,很完美的替這首歌劃下了休止符。

第四首歌Black Tomb(黑墓),神話的題材,靈與靈的對決,在狂風暴雨之夜,一陣電光石火,百年古墓自然開啟!於是復活的幽靈與邪靈間展開一場生死對決,Floor淒美的嗓音充滿神秘與哀怨令人毛骨聳然,倩女幽魂似的景象油然而生,中間穿插的Power Metal Guitar Riff與急速的鍵盤對彈,增添一份蜀山劍俠當中那種刀光劍影的瑕思,可謂剛柔並濟,戲劇性十足,堪稱淒厲美學的典範,非常動聽的一首歌!

第五首歌Follow In The Cry (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 part 2),這是令人"窒息的擁抱"組曲的第二個子題,歌詞中透露出對宗教野心家的強烈不滿,同時反諷了中東的宗教狂熱份子,假藉阿拉的聖名遂行恐怖主義之實,Start Up的部分有著濃厚的中東音樂色彩,成功的融入地區性的特有元素來凸顯主題,Death Vocal代表著宗教領袖或教條而Clean Vocal則反串盲從無辜的追隨者,合唱的部份則象徵著宗教狂熱份子,這是一首非常寫意的歌。

第六首歌Silent From Afar是對逝去好友的追悼,Floor哀怨的歌聲與幽闇的鍵盤聽起來頗令人感傷,曲末的合唱再度引用拉丁文歌詞,有如一場追思彌撒,頗具宗教氣息。

第七首歌Inimical Chimera(充滿敵意的吐火獸),Chimera是希臘神話中的吐火怪獸,有著獅頭羊身蛇尾的怪異長相,這首歌當然也是神話的題材,以女神和怪獸的決戰為背景,以Power Metal Guitar Riff為主軸,女高音與Death Vocal分別代表女神與怪獸,交替注入之後使得曲子變得熱鬧非凡,這正是這種Clean Vocal與Death Vocal並用的音樂特色:一代表正一代表邪或者一代表陰一代表陽,運用之巧妙完全存乎一心,也正因為如此,加上弦樂或提琴,長笛的運用,以及鍵盤樂器對氣氛的營造,古典女高音的融入等等,Gothic/Death Metal似乎為近兩年已漸漸疲軟的Dream Theater變拍式的前衛金屬注入了一股活水,也為聽膩了制式Epic/Speed Metal、Neo/Classical Speed Metal的樂迷提供了另一種綻新的音樂選擇。

第八首歌Tortuous Threnody(曲折的輓歌),這首歌的歌詞寫得非常抽象,但隱約可以發現是"聖女貞德"這個悲劇性人物的寫照,一位自認接受神諭肩負著解救法國百姓免於英國侵略者荼毒的聖潔少女,竟然在未能順利攻克巴黎的情況下,光明使者的光環盡失,成了當政者狡兔死走狗烹的牲禮,在教宗漏夜偵訊下被定以異端邪說之罪,活活的被燒死,成了典型的宗教受害者,Floor哀傷的女高音,在陰沉幽闇的鍵盤樂襯扥下,透露出聖女貞德的堅毅和哀淒,此時陪襯的淒厲死腔營造出一種"命中註定"的弔詭氣氛,而接替Clean Vocal之後的黑死腔則象徵著邪惡的當政者與迫害忠良的教宗,結尾的女高音高亢而哀怨,這正彰顯出貞德對宗教的堅定信念與面對死亡的無奈以及慷慨就義的高風亮節,這是一首百聽不厭,可圈可點的佳作!

第九首歌Yield Temptation(向誘惑屈服)(The Embrace That Smothers-part 3),After Forever再一次的對宗教提出質疑,宗教本是與人為善的,但是一些欺世盜名的神棍卻充分利用人性敬天畏神的弱點,逕行造神,刻意將自己塑造成萬德莊嚴的本尊,他們道貌岸然的告訴信徒勿向誘惑屈服,但是背地裡卻是個十足墮落的偽君子,第一句的大合唱:

They told you not to yield to temptation
and opened their arms......Make your own inferences...

真是個異軍突起的絕活,用字遣詞與唱腔不止營造了宗教氣氛,更是為底下的詞句開了活眼,你真的不能不為這群年輕小伙子的創作才華鼓掌,此處你再度的領略到Death Vocal 與Clean Vocal在同一子句的接替式唱法,非常有創意!Death Vocal在此扮演著吃重的角色,火力十足,後段急速奔馳的Keyboard,狂踩的雙踏,配上驃悍的Power Metal Guitar Riff以及咆哮的Death Vocal, 平常喜歡Death Vocal一口氣幹到底的樂迷一定大呼過癮!

第十首歌Ephemeral(無常)是一首很短的歌,作者感嘆現實與理想的矛盾和生命的脆弱與無常,隱晦黑闇的Keyboard搭配Floor哀怨的歌聲,讓聆聽者蒙上一層莫名的哀淒,如果你能加上一層豐富的想相力,想像Floor能像Lacrimosa的男主唱Tilo Wolff那樣邊唱邊比劃著如同歌仔戲的戲子般唱戲的手勢,你將能更進一步的體驗到聆聽這首歌的情趣,事實上這裡頭的每一首節奏穩定旋律優美的歌與橋段你都可以如法炮製,那會是一種很奇特的感受。

第十一首歌Beyond Me是對於無知無名如幽靈般如影隨形的恐懼感之寫照,這首歌特別請到Within Temptation的女主唱Sharon Den Adel當客座,兩個旗鼓相當的女高音或輪唱或合聲,真是唯美的組合!很扣人心弦的一首曲子。

第十二首歌Leaden Legacy-Instrument Version,這是的Leaden Legacy的演奏曲,去掉了女高音與黑死腔,只保留合唱的部分,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也算是這張專輯的總結。

Paradise Lost和 Celtic Frost可以說是將柔性女主唱融入黑金屬的始作俑者,在其後歌德式死金屬的追隨者當中也發現不少成功的案例,諸如:Within Temptation,
The Gathering, Theatre Of Tragedy, My Dying Bride, Tristania, The Sin Of Thy Belove等等,而Nightwish古典女高音的適時出現更在原有的音樂元素中注入了一股新的生命力,同時給了前衛金屬很大的啟示,而這當中After Forever就是個範例,筆者對這張作品的總評是Gothic Metal "淒厲美學的最佳典範",本來前衛音樂就是個很抽象的名詞,當樂評者很難將一種新的樂風下定義或歸類時權宜的表達方式就是形容它很前衛,而前衛的精神在於創新與自我突破, 就筆者的角度來看,任何一個團體一旦很清楚的被歸類為某一流派,基本上在前衛的這個領域裡頭已經出局了,After Forever的竄起誓必將引發另一波的追隨者,對他本身也會帶來很大的壓力,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未來After Forever他們將如何自我突破?能獨領風騷呢?又或者只是曇花一現的浪花?且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