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26 08:27:07沐龍燭楓

寒冬之中,真實青春



走過 在紛紛葉落之季/心底蕭索 哀傷難抑的生命/被片片枯葉掩蓋/徬徨走過 踏碎一地的是/偽裝的堅強(二○一○年四月十五日詩作)

  冷空氣隨著徐勻的呼吸,一絲一絲地竄進鼻腔,凍得腦子越發清醒、冷靜。飽含水氣的風撲面,冷冷濕濕的,似雨非雨,似霧非霧,其微弱點滴更甚豪毛,針針扎著肌膚。


  走在這樣的道路上,儘管一旁的馬路工程,嘰嘰軋軋地發出刺耳聲響,但,年輕的一顆心,非是激昂、非是低宕,反而如同幽古井水般,靜謐而隱密,無波無瀾。


  心很平靜,少了憂鬱,卻多了份自在,即使仍舊在意人事的遷變與人情碰觸,然而,或許是年紀增長,曾經容易置於心上耿耿與懷的,現在來看,輕如毫毛。是成熟嗎?還是對許多事都已不再計較?但,捫心自問,生命是否仍舊懷抱熱情。答案是依然如斯,同時堅信,即便歲月老去,一顆心仍然青春,面對美好事物,仍舊有著為其欣喜的能力;面對不公義,仍舊憤悱滿臆。


  身上的薄夾克,就是隔絕己身與外在的唯一。無所憑依,內心清明的我,多麼想要融入這冬季的冷冽之中,就當自己也是那空氣中的微粒般,飄浮不定,四處探索生命的真實情意。忽地,一陣強風吹來,就能帶著我,乘風而去。


夜的齊聚/淚 肆無忌憚地/滌淨一顆原是晃蕩的心/脫去一切的自以為是/呈現 真實自我的裸裎(二○一○年四月十五日詩作)

  搭上公車,車行在不平穩的柏油道路,懸臂扯著拉環,一路晃晃蕩蕩,腦裡思緒也隨著漾漾。四方長長的空間中,人們緊裹厚重的衣物,原是冷漠的氛圍中,更增人心疏離。此時,幾個老人家提著塑膠製的菜籃上車,先是和司機抱怨幾句,說哪班公車司機不夠厚道,欺負人老步緩,過站不停……中年的司機先生憨笑諾諾,應付幾句,討老人家舒心。

  老人家揀了個前座的位子坐下,將一簍滿滿沈甸的菜籃置於走道腳邊,待氣息舒緩後,便開始與前後座本不相識,僅是一車之緣的乘客相互攀談。言談中,閑言家務間,偶聊家媳子婿,或是煩心感嘆,或是苦笑人心不古,情緒一來,便斥罵子孫不肖(孝)。然而,從那皺摺的臉龐,卻是真誠地拉著一道明顯的弧,儘管飽經風霜,不再年輕的瘖啞嗓音中,卻依然透著一種知命的樂觀。


  一切,都是庶民的情趣,構勒出生活中最平實的、不假雕飾的真情實味。


  突然,最後排座位的一名男乘客,臉色慘白,雙手抱腹,上身前傾,頂著前座椅背的額頭上,沁出的汗珠點點清楚可見,身體不停顫抖,低聲無力地向近旁一名女乘客尋求幫助。


  這名女乘客年紀輕輕,穿著時髦,聽見男乘客的痛苦呻吟,看見其因絞痛而扭曲的情狀,憑著一份難得的好心,在顛簸車程中,前後來回地為之與司機協調處理。「司機先生,緊把車停下,好讓伊落車看醫生!」「那會發生這款待誌?」出於一番好心急切,前方博愛座上的老人家們也開始鼓譟起鬨,七嘴八舌的提供意見。


  因車行路線並無經過醫院,司機先生一時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手握著方向盤,頻頻回頭關注那名男乘客的狀態,臉上滿是心焦。公車繼續平穩前行。好不容易按捺住緊張的心緒,司機先生請年輕女子打電話叫救護車,於通話中指明在那個地方等待援助。公車隨即在一個有著明顯招牌作為路標的路口處停車,司機先生與年輕女子攙扶著那名男乘客下車……


  原來,天有四季,春夏秋冬,世間亦有人情冷暖。一陣慌亂過去後,立刻恢復尋常──老人家們繼續高聲閒聊,司機先生偶爾笑應幾句,適才好心的年輕女子塞上了耳機,調得過大的音量,樂音偷偷地溢出。


  午後冬陽稀稀落落,懶懶地曬了進來,投映在蒙塵車窗玻璃上的臉,模模糊糊,卻能夠在依稀中,看見一抹微笑。


  到站了,按了車鈴,在這一站,我緩步下車,然後朝著前方的希望走去。此刻,心中鼓漲漲的──為了這人世的美好與可愛、為了在人們心中留下更多的喜悅,也是為了守護善良偉大的庶民,所以體會生命存在的意義,決意創造此生最高的價值。


  即使天氣再冷,即使風風雨雨,年輕的心,也要無畏無懼地,挺直脊梁去衝撞出屬於自己無悔璀璨的青春。年輕,是生命中高貴的寶,是旭日初昇時衝破雲疊的耀眼千 光。青年,總得以動人的舞姿,舞、舞、舞,舞出青春的力道,舞出青春的激越,如同劃過天際的明星,輝耀勝利榮光。年輕得要高唱正義,如鷲鳴於空,因為相信,這,才是真實的青春。


葉落 樹禿枯/來春之際 仍將嫩芽妝點/生命 即或一時困惑無依/終將在不止息的奮戰中/認識一己存在之意義/體會走過的/生命季節 秋瑟已盡/大願之春必至(二○一○年四月十五日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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