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半熟 之 即刻工商》

～就連相愛相殺也要To be continued喲～

【30】　8th Jun.

「邱森萬先生，依本社SOP，對於你的『大作』我不得不在試閱1萬字後，針對作品調性及風格，向老總提出後續落版及設計的概念，老實說，閱讀這1萬字的時間對我而言…算了，我不想再花時間想形容詞，我只是想確定你是否真想出書，現階段我可以為你爭取全額退費，賺錢不易、存錢更難，請再三思。」

「如果你非得出書的話，是不是考慮電子書就好，這樣比較環保，畢竟本社配合的印刷廠不採用再生紙漿印書。」

「如果你非要出書、而且還一定要是實體書的話，能否讓其他編輯來為您服務？我今天突然覺得身體有點不適。」

看著e-mail裡顯露無遺的狂悖之氣，我羞憤之餘，竟意外地得到一個惡趣味──看我用各式奇葩的文字，把你那傲嬌的腦子熬煮成正常的形狀。

我隨即致電克莉絲汀探聽，她說自疫情爆發以來，五位編輯相繼確診病倒，唯獨阿威百毒不侵，令社內同仁嘖嘖稱奇，不過昨天不知何故卻說頭痛欲裂，今天還請了病假。她最後跟我再三保證，她說阿威這人責任感特強，要我別擔心，一切都有按進度執行。

被書中那幾位少年騷擾十餘年的我，深知那種煎熬與痛苦，因此我特別向出版社老總表達對常威的惺惺相惜之意，老總在得知我並非投訴旗下員工怠忽職守之後大喜過望，表示必定讓編輯F（Fuck）全力以赴，把我那長達十九萬字的書稿一字不漏地灌進腦子，一步一腳印地為我實踐夢想。我嘴角失守，露出一抹瀟灑的獰笑…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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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9th Jun.

古籍《留侯論》有云：「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此不足爲勇也。」但常威這廝嘴裡那條爛肉太過刁毒、辱我太甚，就衝著這一點，所以……我有一言，三軍靜聽：「我不做老師啦~~JOJO」俺就偏要當一個整死你的皓首匹夫、蒼髯老賊。

得意之餘，看了看e-mail，空的，很好。爾等還敢亂吠否？

未料常威銷聲匿跡一個禮拜後，再度與我“交心”：「邱森萬先生，你沒有抄襲吧？我不做鼠輩的幫兇。」這是何其嚴重的指控！說我寫得爛可以忍，但說我抄襲就不行！

我緊緊握著三流小說家全身上下最硬的那一根，我是指筆，隔著電話筒不斷虛刺，揚言要從他的肋骨縫撬開一個洞頂他的肺，順便看能不能灌些冷風進去好讓他醒醒腦。

而常威也隔著螢幕痛罵剽竊他人心血的行為有多麼可恥，嚴正聲明要是讓他逮到證據，必定會用文字工作者最硬的那條，他說的是鎮尺，敲碎我的鎖骨。

腦袋冒火的兩人像是掏槍鬥快的牛仔，爭先恐後地掛了電話…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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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10th Jun.

「豈有此理！那傢伙居然說想敲碎我的鎖骨…」我怒不可遏。

一旁追著《延禧攻略》的太座冷不防地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其實你們倆差不多。」

我忙問何故，已經晉升貴人的王女士，抱著我倆的小答應說：「換作是本宮，要就敲碎你的天靈蓋，還鎖骨咧～那是人類直立行走後全身上下最沒用的骨頭，他還留你一條命呢！」王貴人按下了PAUSE鍵，接著說：「你不也一樣？幹嘛不直接捅他心臟，灌啥冷風～你有事嗎？」

我登時恍然大悟，原來常威和我想得一模模、一樣樣，兩人的共同之處便是想著如何留對方一條賤命之餘，還能行盡情壓榨之能事，我需要人幫我校稿、他需要我來改稿，咱倆好比是用線綁在一起的蚱蜢，再怎麼跳都跳不出這個堪比量子糾纏的漩渦…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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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11th Jun.

翌日。

「你倒是說說，我哪裡抄襲了？」我勉強壓抑胸中的怒焰。

常威用那討人厭的檢察官聲調說：「前面七、八章的筆觸和後面章節儘管調性頗為相像，但在運筆的層次上卻有很明顯的差異，我強烈懷疑有移花接木、剽竊他人作品的可能性。」

我一愣，登時想通一件事，心下暗吃一驚，常威這廝倒還不含糊，居然一語道破一個我沒注意到的關鍵，當下不動聲色問他：「那你覺得哪一部分是我寫的？」

他不受控，只回我：「作者文筆好壞我管不著、也不是那麼在意，我在意的是作品的原創性，和對智財權的尊重與否，這個問題你要是沒有一個說法，請恕我辭去責編一職，閣下另請高明。」

「你給我聽好。前面那幾章是我在2004年寫的，其他的是我在2021年補完的，相差了十七年耶拜託～就算我是三流小說家，會毫無長進嗎？」電話那頭鴉雀無聲，過了一分鐘才傳來那應該、勉強、也許、算是道歉的聲音：「是有這個可能性。不過，第九章讀起來像是全新的篇章，我建議你把前面八章全部刪掉，那並不影響故事的整體性，至於裡面提到的一些背景資料，在後面的章節適時補述即可，如此也可精簡篇幅。」

去你的！這本書像是我自己生的小孩，要我親自操刀截肢手術？門兒都沒有！可惡…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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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2th Jun.

常威堅持截肢手術。我則遲遲不願簽下家屬同意書，就這麼耗了兩天…

由於在出版契約的條文中，我在這方面是佔優勢的，責編再怎麼刁蠻傲嬌，還是得屈服於作者幼稚無知又任性的要求，在他放棄的同時卻來個回馬槍：「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再強求，不過…我猜你也請不到什麼名人幫你寫推薦序，我建議你自己寫序，交代一下這個中斷十七年來換取自我成長的心路歷程。」他像是喝了一口什麼鬼飲料，繼續交辦homework給我：「邱森萬先生，誠心勸你自己最好重讀一下前面那幾章，重新再潤過一遍，不要到時候害我被嫌不夠專業沒有提醒你，名字還得被迫放進版權頁陪你，那我會很困擾。」

能怎麼辦？只好再次掐著脖子，逼自己重新沉浸在書中描寫的年代氛圍裡，進行毫無預算的心靈追加工項，這不是挖坑給自己跳是什麼…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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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13th Jun.

前八章的改寫異常艱辛，我必須重新檢視在2004年創作時的初衷，在儘可能保持本心的同時，又必須從背景設定、人設、性格刻劃、劇情主線推展及支線埋梗…等等各層面反覆比對，有些甚至影響到後面二十幾章的情節發展，難怪常威建議我整個砍掉。

其實重新執筆之初也有想過這麼做，但後來否決掉的理由卻很幼稚。當初寫那幾章時是抱著寫回憶錄的想法（是說當時30歲不到寫回憶錄是怎樣？），如今則是以寫小說的心態，二者相容卻不盡相同，但前者真實的比例無疑更貼近我的少年時光──我怎能自己否決自己？那豈不是”自宮”？

況且，想到常威屆時必定是一副「早就跟你說了吧？」的屌樣，林北就覺得不爽，俺的書寶寶多長一條手臂又如何？起碼可以對你比中指。想截肢？呷卡麥ㄟ～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