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4-28 22:35:37尚未設定
白 夜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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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傍晚,博雅迫不及待的來到晴明宅邸。
一進門,博雅就大聲嚷嚷:「晴明!你趕快告訴我昨晚你沒說的事!」原來,昨晚白夜結束後,天色一下子就變成一片漆黑,正是黎明前最暗的時刻。晴明就拿這點當理由,硬是把博雅趕回自家中,然後自己今天一天都沒出門。一天沒看到晴明的博雅,大概有滿肚的不滿跟疑惑吧,所以才一離宮中就直奔晴明宅邸。
「博雅大人,晴明大人正在忙,請先到小廳等候好嗎。」冷不妨的,院子裡角落傳來一清脆女聲,讓博雅稍微紅了臉。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煩您帶路好嗎。」出醜的博雅,雖然猜想這女子大概也是晴明使用的式,但還是覺得很丟臉,說話也不由得客氣許多。
「請。」身裹藍色十二單衣的女子,微微扭動腰身,帶著博雅走上窄廊,直接進入小廳。
沒多久,晴明就來了。只不過,他一來就說:「博雅,我們到窄廊去等候白夜大人吧。」
「哦、好。」
「小綠呀,幫我們準備一下酒菜吧。」晴明對穿著十二單衣的女子說。
「請問要準備什麼下酒菜呢?」女子問道。
「切點瓜果來吧,正好消消暑。」博雅代替晴明回答。
「是。」女子轉身慢步走去。仔細一瞧,她走路的時候,身上的藍色衣裳還微微發著螢光。
「是式?」博雅問。
「嗯。今天剛好需要人幫忙、就找來了。」晴明邊走邊答。
「嗯,你在忙些什麼呢?今天都沒上朝。」
「找些資料確定一下事情而已。順便為白夜大人的到訪做準備啊。」
「啊啊,那麼晴明,你總該告訴我了吧。」
「什麼呢?」
「咒啊!我昨晚被白夜大人施了什麼咒?」
「喔,那個啊。」
晴明一時沒有作聲,他倚著窄廊的柱子,豎起單膝坐下。博雅則坐在他對面,一臉期待的等著回答。
但是直到小綠送來酒菜時,晴明都沒作聲。
「……晴明!」博雅終於忍不住,低低的喊了一聲。
「嗯。」
「你說話啊。」
「嗯。簡單來說嘛……」
「怎樣?」
「其實昨晚的月亮真的是很棒的滿月。」
「如同我所看到的一樣亮白嗎?」
「嗯。」
「那為什麼白夜大人一消失,景色就不同了?」
「因為白夜大人停止了你對時間流逝的感覺。」
「什麼?」
「博雅啊,其實你也有發現吧,你中了咒……」
「嗯,是有怪怪的感覺,可是那時我問你,你卻沒察覺。」
「嗯,因為我沒有中他的咒,所以才沒有察覺的。簡單來說,白夜大人是利用人覺得“希望時間就此停住”的想法而下咒的。」
「……我還是不懂。」
「因為人常常會有懊悔的心情,也常常會對時間流逝產生怨恨,所以,這是最好施的一個咒了。但是,要對整個京都下咒,就是非常困難的了。連我,也辦不到。」
「是嗎?」
「嗯。因為對象太多了。」
「所以白夜大人真的很強?」
「很強啊。」
「對了,你說過他比我們的神明都要強大,真的嗎?」
「博雅,我以前跟你說過,神明,就是力量,記得嗎?」
「嗯、你說過。」
「人們給力量取名,換句話說,就是施咒在力量上,那力量就是神明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咒的力量,比世上任何事物都要強……甚至也可以操縱泰山府君。」
泰山府君,就是陰陽道的主神,可以說是陰陽道中最強的存在。
「但是,白夜大人他卻可以給自己取名。而且他也說了,他是妖怪。」
「妖怪……不就是妖物嗎?」
「不、不一樣。妖怪不是因為人心反映而產生的,而是自然的存在,是天地的力量依憑在某些事物上出現的。」
「那跟妖物有什麼不一樣?」博雅臉上充滿了迷惑。
「你聽好,博雅。絕大部分妖物的存在,都是反映人心而出現的……」
「嗯。」
「也有些妖物,是因為咒而出現的。比如說像人的大石頭,就被施了『人』的咒。若是有人向它膜拜,那就更會加強施咒的力量。」
「嗯、嗯。」
「可是,有些則是自然就出現的,並沒有任何咒施在它們身上。這樣的存在,被稱為妖怪。」
「白夜大人就是……」
「嗯,」晴明突然急切起來。「而且,白夜大人他說的是叫他白夜,而不是說他被稱為白夜。這就是他為自己取了名字。妖怪若是能夠取名,也就是能夠理解了咒的力量,比單純只是因為被取名而行使力量的神明,強太多了。」
「喔,我懂了。可是,晴明啊……」
「什麼?」
「你說過……」博雅顯得有點遲疑,「你說過,咒的本質是束縛……那,為什麼白夜大人要束縛自己?」
突然,白夜那既悲哀又高興的聲音,切了進來:「博雅大人,換句話說,施咒的往往都是自己啊。只是,更多時候自己不自覺而已。」
隨著聲音,白夜的身形出現在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