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2/18

為什麼？
我為什麼不喜歡接家人打來的電話？
今天我爹打電話來，講拍婚紗的事，
我媽把話筒接過來後，第一句就是：「你要趕快拍婚紗，不然會來不及。」

小時候，我牙痛，或者牙齒有些搖晃鬆動的時候，
我媽也沒問清楚是哪裡痛，什麼程度的鬆動，
就只會跟我說：「ㄏㄡˊ～是不是牙週病，得牙週病話，牙齒會掉光光。」

我近視，很深度的，我媽就跟我說：
「近視那麼深，以後會視網膜剝離，會瞎掉。」

更小更小的時候，我看我弟弟的肚臍黑黑的有小污垢，
就用手去摳，想把他肚擠摳乾淨，
保母看了，當場也沒阻止，晚上回家我媽卻氣得大罵我：
「你怎麼那麼三八，摳弟弟的肚擠，會死掉。」

我媽媽沒有問我，為什麼摳弟弟的肚擠，
也沒有解釋為什麼不能摳肚擠，
更沒有告訴我，摳肚擠為什麼會死掉，
只剩我瞠目結舌，什麼也沒有辯解的，
倔強的以沈默來抗拒，來回答，
看起來就像是默認了自己的錯誤和三八一樣。

後來，我和弟弟也不親，
不知道為什麼，小時候的我，只覺得他是個麻煩，
我猜，因為如果我對弟弟做錯了一點點什麼，
媽媽都從不問清楚原因的大聲罵我，
所以，「和弟弟互動」就與「會被媽媽罵」劃上了等號。

我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母親的負面的言語，
我從來不爭論，不解釋，不反駁，
我只知道，我只想離家遠遠的，離爸爸媽媽遠遠的，
雖然對於離弟弟遠遠的，我有很多遺憾，
但是，也來不及了。

每一次，手機上顯示家中電話的號碼，
我就有一股厭煩的情緒和不得不接的害怕畏懼的情緒。

為什麼，我的媽媽從來沒有發覺，
她的女兒，離她越來越遠？

她也從來沒有問我，為什麼這麼少回家。
為什麼，這麼少打電話回家？
為什麼，難得回家一次，卻總是急著早早離開，
為什麼，回到家，卻常常守著電視和電腦，不說話。

對於家人，我有一種恨，一種怕，
一種想要永遠都不在意卻又不能不在意的心情。
在外過得好，不會想回家，
在外過得不好，更不會回家，因為在家裡還要武裝我的脆弱，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