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21日

我們大吵一架
應該是說 這樣吵架的聲亮在一般情侶之間應該只是聊天而已
但對於我來說
這樣已經是吵架了

我很不會吵架
很想學會如何占領上風
但我始終學不會

為什麼吵架
因為我覺得懷孕好累
這些懷孕的不適  我也不是無法忍受  無法自己獨立生活
但是我好希望能從你身上得到一點感同身受也好  善解人意也好  安慰也好  幫忙也好  陪伴也好  聆聽也好
我感覺  你不在意   不在乎  也不期待  
我感覺  你的意思是  反正我都會生  遲早的問題   沒什麼好擔心的   也不是很介意
所以你還是想攀岩的時候就去攀岩  想幹嘛就幹嘛

但這些都是我的感覺
我不知道是不是如此
每件事情都有不同的面向
我感受到的  只是我感受到的  也許那也都不是事實
也許你非常體貼了 我只是把你小小的疏忽放大了
所以把這樣的罪掛在你身上是不公平的
我清楚  非常清楚

我是個極度能夠壓抑自己情感的人
我可以都不生氣  不發飆  不抱怨  我只是心碎的時候會流眼淚而已  而流眼淚也通常沒有聲音
不知道我這樣的個性是遺傳了誰
從小我就膽小怕事
有時候我真的很痛恨自己這樣
讓自己時常像無路可退的烏雲  悶在天空卻無法用力的打雷下大雨

我也想要變成張Betty, 洪敏畦, 阮星星, Eric一樣
他們不爽就大分貝的說  從來不委屈自己  他們不怕傷害別人  更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待他們
重點要讓自己爽快  別想欺負到他們   因為欺負了他們, 他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我想   也許我該學學他們

不好的思緒壓在心裡
然後再笑咪咪的告訴大家我好幸福喔!!
我始終再扮演一個甜美的人見人愛的人
真的好嗎??
所以我這次想換換方式
畢竟我已經嫁給了你
把我的一輩子都給了你
也許你會是個體貼我,了解我,包容我,保護我的人

流了好幾天的眼淚後  我終於鼓起勇氣的說出我的想法

但你發了脾氣
你更不想理我了

我想我一定是哪裡說的不婉轉  不夠迂迴
激怒了你
你竟然說: 對!! 我就是不在意也不擔心也不心疼妳懷孕的這些辛苦!!!
你說的如此肯定

我又重複了一次你說的話
問你是不是說真的
你說: 對!! 我就是這樣覺得!!

我並沒有發脾氣
沒有
但是  我的眼淚像傍晚的雨一樣  大顆大顆的在滴
不過  我的眼淚並沒有聲音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能力哭的時候不發出聲音

你轉過身  矇著頭睡起了覺
我說: 老公, 你不要不理我, 我好愛你, 這樣好害怕, 和我說說話好嗎?
你說: 要說什麼? 沒什麼好說的, 你剛剛說的, 我都會照做, 這樣可以了嗎

我感受你的不耐煩
但是... 都是我的感受
事件總是有許多面向
我的感受只是我的感受
與你的感受和真正的事實都沒有關聯

安靜的房間裡
我的心好痛
我想我該離開這個四方方的空間會好一些

於是我跟你說
我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我漫無目的的坐上了公車
車上的人看到我挺著諾大的肚子
紛紛站了起來
擁擠的車子瞬間讓出了一條路和一個位置
我穿越人群  微笑說謝謝謝謝謝謝  然後坐下

車子到了終點站
大家都下了車
我也跟著下車
那是頂溪捷運站
我沿著中正路走
也不知道走去哪
就這樣走

走累了就坐在路邊的花圃旁喘一下
我買了一台ipod suffle, 我把你的弄丟了, 該買一台還給你
經過了水果攤, 40幾歲壯碩的老闆正在馬路上跟一個老爺爺咆嘯著
老闆大分貝的說: 爺爺你每次都用偷的!! 太誇帳了,跟我回去付錢!!
於是很不客氣的把爺爺半推半拉的拉進了店裡, 口裡還不斷的飆著髒話

我覺得爺爺不像是偷水果
我想他會不會是失智了,不知道要付錢
看著壯碩的老闆緊掐著爺爺的手臂,像在抓犯人一樣
我心疼...
但是 這都是我的感受而已
事件都有不同的面向, 我的感受只是我的感受
也都跟事實沒有關聯

我買了五顆牛番茄離開了水果攤

天空下起了雨
我忘了帶傘 也沒帶手機
腰和背隱隱的痛
而且我好想上廁所
至從肚子越來越大後, 即便沒有喝太多水,也時常想要尿尿
我想是寶寶太大了壓迫到膀胱的關係
連續吐了兩天, 我的胃更是難受
在路邊我又吐了一次, 這是今天的第四次

吐完後
我想我該回家了
已經嫁給你了
就該..... 該回家
不管如何
我都要回家
帶起微笑的回家

我想是這樣的

回到家
你好一點了
和氣的跟我說話
我的心也寬了些

晚上家裡來了許多好朋友
大家喝酒聊天吃東西
好快樂
我的身體雖然疲憊, 胃還是痛, 但是心情好多了
尤其是看到Jason

最後你突然大聲的說話
揮舞著雙手
比手畫腳的
還大聲的唱起歌
你閉著眼睛 沉醉的表情高舉酒瓶

我知道你快醉了

遠遠的我不知道你和朋友在聊些什麼
但是我聽到了你們正在講著你的前女友
我莫名的害怕
退進了後陽台
我摸了一下前天曬的衣服
乾了...明天早上可以來收衣服

凌晨12點了
謝謝李醫師幫我把堆滿廚房的碗盤杯子和食物整理好
大家走出廚房和氣的對我說: Mandy還有什麼要弄的?
我說:.... 那個...
我話還沒說出口
就被你打斷了, 你大聲的說, 都不用整理, 我明天在整理就好了!
我想你是忘記了明天你要上班的事情

我微笑
跟大家說: 不用了我們在整理就好了!! 謝謝喔!!

大家叫了計程車
你說要幫大家叫
打了55688卻在電話裡和接線生大呼小叫, 罵了一些髒話...
我和柴醫師把你手中的電話拿了過來, 你推了我一下!
我趕緊把還在電話中的55688掛了

柴醫師靠過來跟我說: 許安安工作壓力太大了, 讓他發洩一下!! 哈哈哈~
我微笑, 我也哈哈哈說, 是呀

大家走了, 留下大大的房子, 我和喝醉的你
你自顧的趴在雙人床上似乎睡著了
凌晨1點多了...
我把酒瓶收到了回收箱裡
回到了房間你突然的爬了起來
我說：你要吐嗎？
趕緊拿了垃圾桶給你
你吐了

從昨天也一路嘔吐的我, 看到你的嘔吐物和濃濃的酒味
我也好想吐...
但是我不能吐

你把頭埋在垃圾桶裡
很不舒服的樣子
我倒了熱水, 弄了熱毛巾, 幫你熱熱脖子擦擦臉

你突然的站起來
打翻了垃圾桶
我趕緊扶正垃圾桶, 好險嘔吐物還沒傾倒而出

你走進了廁所
吐了一堆在馬桶裡
還蠻準的
並沒有溢到邊邊
我慶幸著

你脫了褲子坐在馬桶上
一面上大號
你一面的吐
身體不時的向左傾斜
怕你從馬桶上摔下來
我把我的身體靠著你的左肩膀

你喃喃自語
我聽不清楚你說什麼
我從廁所往外看了一下客廳的大時鐘
2點
其實我是疲累的
我又看了一下你
又看了一下我的大肚子
我也自言自語了起來
我對著肚子說: 乖呀...寶寶乖呀...媽媽先陪爸爸, 等等就去睡覺讓你休息呀！乖,不要踢呀！
不知為什麼
我的眼淚又掉了下來,眼淚沒有聲音,且我帶著微笑
寶寶應該不知道我又哭了吧

不知我的身體靠在你的肩膀上
你的身體沒意識的倚在我身上過了多久
你突然要起身穿起你的褲子
我把你按了下去, 遞給你衛生紙
我說: 老公這是衛生紙,你還沒擦屁股

你拿了衛生紙
拿著
沒多久拿著衛生紙擦了你的嘴巴又擤鼻涕

我把你抱著
你又吐了
這回吐在我的腳上
老實說,我真的不喜歡酒氣沖天的你

我對著沒有意識的你說: 你知道...我下個月就要生了嗎??
脾氣始終很好的我竟然失去了耐心
你為何不能體貼一點
有責任感一點
明明知道我不能熬夜, 也需要陪伴, 你又為何要喝如此的醉
我低咕著,但我馬上又把話吞了回去

人來到這個世界
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的
我要靠我自己
不倚靠他人
又有什麼資格去批評你的行為
我不喜歡只是我不喜歡
事情總有許多不同的看法
我的看法也不一定有什麼道理

我想你應該不知道自己上了大號
我拿了濕紙巾, 把你的手扶在我的大腿上
我彎下了腰幫你擦了屁股
在幼稚園當老師我也都是這樣幫小朋友擦屁股的
很熟練的動作

你還再吐
我讓你靠在洗手台坐在板凳上
嘔吐物就這樣偶而多偶而少的從你的口中溢出伴著口水和鼻涕
你流汗了
我幫你擦汗

吐了好幾回
這次就沒那麼幸運了
沒有一次是剛好吐進洗手台的
我們的浴室就這樣滿是參著啤酒與紅酒的深色嘔吐物

我想,如果我是洪敏畦或是張Betty,
挺著大肚子,又已經凌晨如此晚了
應該早就氣到不知道說什麼
轉身回到房間自顧睡覺了
我是不是該也如此
我打了一個哈欠
靠著浴缸坐了下來
看著你
我卻無法做出這樣的動作
我如何把你孤單單的放在浴室,自顧的去睡覺呢
我想我擔心你想保護你的意志, 一定遠遠高過保護我自己來的多

你身上揮之不去的酒味有濃濃的酸氣
我也好想吐
作嘔了幾次
我站進了浴缸把我腳上的嘔吐物用清水沖掉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你終於起身了
手腳和臉都沾了口水和紅紅白白黏黏的東西
你自顧的走進了房間拿了我的被子就斜躺在雙人床的正中央

沾到了床單也要洗了
我把床上沾到的地方用濕毛巾大概擦了一下
弄了熱毛巾把你的臉,手,腳擦了兩回
你的衣服也沾到了一點
我想把你的衣服退下
但你太重了我搬不動

我坐在床緣
呆呆的看著你
看著你
什麼樣的思緒我已經忘記了
只是這樣看著你

直到熱毛巾浸濕了我的黑裙子
我才回神過來
快凌晨三點了
我回到浴室
我自己問我自己: 該怎麼整理呢?
我用蓮蓬頭沖掉那些污穢
卡在縫縫裡的
沒有辦法蹲下和彎腰的我就雙腳跪下來清理
我下個月就要生了,跪下來時諾大的肚子剛好正正的躺在我的大腿上

好不容易弄好了
回到房間
我換掉了我的黑洋裝
晚上你喝醉酒的時候
甩著酒瓶弄翻了另外三瓶打翻了在我的黑裙子上
我這時才想起來
我換了乾淨的白T-shirt和短褲
輕鬆多了

大大的雙人床兩件被子都被你壓在身上了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睡在大房間裡
擔心你晚上又起來吐找不到垃圾桶
所以我並沒有去小房間睡

我把冬天的被子和棉被鋪了兩層在地板上
今晚我就睡在地上吧
躺下來
寶寶還在踢
我對著肚子說:好了,媽媽要睡了,你乖呀

向右側睡
我望著窗戶
路上的街燈微微的從窗簾縫隙透入
好安靜
空氣好安靜
突然房間裡的除濕機轟轟的響了起來

我的胃抽痛著, 比腰痛還難受一些
但是把身體捲著舒服一點
右腳抽筋, 我按著你教我的方式拉了一下很快就好了

好多想法
但是又如何呢

早上6點19分我起床了
我到了一杯熱開水放在餐桌上等等你起床可以喝
到廁所看了一下, 地上的水還沒散掉
我打開了抽風機
7點半我把你吵醒
送你去上班
我淡淡的跟你說了昨天你喝醉的事情
你說: 哈哈哈好扯喔! 辛苦你了喔!

你的哈哈哈
對我來說是刺耳的, 但我沒有告訴你

我中了產前憂鬱症嗎
也許吧
無聲的眼淚好像這樣提醒著我
但眼淚並沒有告訴我,我該如何做
無路可退的雲
可以和誰說
說了又如何
顯然跟你說並沒有用處
我又該用什麼心態面對自己才能夠平衡自己
沒有出路又怎麼不會得到憂鬱症呢

事件都有不同的面向
在大夥的眼裡party真的是又high有好玩該多辦幾場
在你的眼裡可以有那麼多人陪你喝酒聊天真是開心
而我的.. 看到許多朋友真的非常開心
至於其他的
我自相矛盾   我想保留你的自由   卻又想要你呵護我
我的感受只是我的感受
沒什麼好說
因為我不敢說
沒人會發現
也不會有誰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