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謝自豪——人皆稱呼謝麻子、謝矮子……。燒得手好菜。
春花——謝麻子妻。天生兔唇。身材高大健美，泰雅族人。
黃阿婆——退休老助產士。
黃來旺——助產士兒子。

◎天意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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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伯伯，我爸說有你的電話，」隔著半公里外雜貨舖老板的兒子騎在單車上，在門外大喊：「好像很急哦。車子借你騎，我去看小寶寶。」

昨天才出生的「一雙」新生兒，轟動了謝家周遭整個朋友圈。而在路邊開設小麵館的謝麻子夫婦，人緣可是十分好的。

大清早川流不息的賀客，送來了各式補品和嬰兒用品，每位來客見過一雙漂亮寶寶後，嘖嘖稱奇之餘，無不對謝麻子夫婦大加恭喜又恭喜。

小嬰兒實在太可愛了。尤其那個有人逗就咯咯笑的寶寶，那快樂的笑聲會逗得另一個「沉默的」寶寶循聲轉頭找同伴。每個人都忍不住想一遍遍試試；太可愛、太好玩了。

老謝並未費事解釋生的不是雙胞胎。反正把一個孩子抱走時，大家就會知道了。有錢人家的孩子，一定馬上就有親人出面認領的。

匆匆趕到小雜貨舖，鄭老板指指電話：「聽來很急，是個助產士。快接吧。」

「喂？我是謝自豪。」老謝語氣遲疑。孩子都生出來了，黃阿婆急著打這通電話是為了哪樁？

「謝先生？太好了！」電話那頭的女人像鬆了口氣：「我是王助產士。先要告訴你一件壞消息：黃阿婆今早過去了；心臟病突發。誰都沒料到她有心臟病。她走得很快，黃家現在亂成了一團……謝先生？」

老謝扶著桌子坐下，等暈眩感過去，他奮力道：「沒…沒事，我在聽。」

「恭喜你和春花得了對雙胞胎，你們等了那麼久。我剛才去黃家，阿旺把他母親的包包交給我，請我去衛生所幫你辦出生証明。我要告訴你的是，你放心，我都辦好了，請盡快來鎮上給孩子們去報戶口啊。」

「黃……」老謝努力拚湊句子：「阿旺呢？他還好？」

那頭先一聲長嘆，接著道：「很不好，傷心得不得了。他是孝子，為了老媽媽才待在這小鎮，聽他太太說，辦完喪事他們全家就要去台北了。他師父邀請他去台北都說了好多年呢，可是阿旺……」

老謝任憑對方還在呢喃，也不知自己又說了什麼。這一刻，他腦子裡的念頭只能用罪惡來形容。

天啊，天．啊！

微顫著手掛上電話，老謝閉上眼天人交戰。

他要做的絕對是犯罪行為，老天爺若不喜歡人做壞事，要罰，日後就罰他謝自豪下地獄受苦吧。

打定了主意，老謝睜開眼，轉身，扮出遺憾的笑容：「是鎮上的王助產士，告訴我黃阿婆今早心臟病往生了，她還要我趕緊去給孩子報戶口。」

鄭老板的笑容消失，愕然又難過，他自己和兩個兒子都是黃阿婆接生的。「等下我就開車去致意一下，順便載你去報戶口吧。」

「謝謝你，我先回家拿印鑑、身份証這些東西。」

「別忘了戶口名簿，」鄭老板提醒：「孩子的名字、身份，都要登記上去的。」

戶口名簿，他怎麼可能會忘記戶口名簿？老謝心中在吶喊：「兩個啊，兩個『我的』孩子都要登記上去呀！」

匆匆趕回家，老謝耐著性子等男孩依依不捨離去，立刻關上大門，這樣大家會認為母子三人在休息，就不會進來了。

拉開床邊五斗櫃上層抽屜，由裝重要文件的鐵盒子中取出全部需帶的物件，他小聲道：「春花，發生了一件事，妳仔細聽著。黃阿婆心臟病去世了，陰錯陽差地，王助產士幫咱們在衛生所登記的是雙胞胎。」轉身定定地看向老婆，很清楚她聽懂了自己的意思。抖著聲音，他堅定道：「我現在要去給孩子們登記戶口。回來我就把那些小氈子小衣服去燒了！」

「發呃，發呃！」春花拉住夫婿衣擺猛搖頭。

「春花，」老謝也搖頭：「我們做的是不合法的事，留下那些証據早晚會出事的。妳想要那孩子，我也想…」春花猛扯他衣服。老謝嘆了口氣：「明白了。妳想有一天孩子要認祖歸宗是不是？好吧，我來想辦法把小衣服——」

「老謝！」鄭老板在車裡大喊著。

「來了！」老謝再看一眼躺在老婆懷裡的一對嬰兒，毅然決然轉身。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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