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14 11:47:11拒絕長大的靈魂

看電影聽電影--為你鍾情

為你鍾情(Walk the Line)是一部傳記電影嗎?一部關於鄉村樂傳奇Johnny Cash的傳記電影嗎?還是Johnny Cash與June Carter的傳記電影。或是美國鄉村文化教育電影呢?我想應該是以上都是吧。

電影的主軸還是圍繞著Johnny Cash打轉。說的是他的生活,還有他與June Carter的關係,June Carter對他的影響。既然這部片是關於鄉村音樂,跟美國文化。我就從這邊說起好了。

鄉村文化vs鄉村音樂

曾經說過鄉村音樂代表著美國核心文化的一部分。鄉村音樂是屬於真正的美國音樂。跟同樣是美國本土發展出的爵士樂相反,鄉村音樂的根基是由白人發展出來。因為鄉村音樂是起於白人中下階級,這些人都在工業社會之前,都是屬於務農相關的。生活很簡單,就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星期天就是上教會。所以整個道德思想,都是以聖經的教條為中心,教會怎麼說,就是怎麼做。以美國遼闊的土地,很大多數的人口,即使在現代化的今天,還是佔很大的比例。而鄉村音樂的發展就跟這個文化階層息息相關。主要說的就是鄉村生活的點滴。其中還包含一些信仰相關的部分。這一部分後來就發展成為主要的福音音樂的型式。(後來福音音樂也加上其他的音樂種類)。因為是以宗教文化核心的觀念,傳統的女性的鄉村音樂,主要的主題就是刻劃女性應該有的形象或是美德,例如Stand By Your Man之類的歌曲。

其實所謂的西方的傳統鄉下文化,跟台灣的傳統文化也是相似的地方。那種男人為中心家庭,女性要三從四德是很接近的。這樣傳統文化下,只要是離婚,不管原因是什麼,女性一定會被保守派的指指點點。尤其是有工作能力的,婚後還有工作的女性,一旦離婚,他的”不守婦道” “拋頭露面” “不顧家”的形象,馬上就會被繪聲繪影的說起來。就算在台灣這樣的言論,還是時有所聞。更何況是美國那種還有很多小鄉下的國家。把時間往前推40-50年的美國,這種狀況更是嚴重。

鄉村音樂才是王道

雖然美國的流行文化才是他們對世界的強勢文化。但是在美國本土而言,鄉村樂才是主流。鄉村音樂的市場是遠超過我們的想像。鄉村巨星們動不動就賣出幾百萬張唱片。Garth Brooks一連紅了10多年。每張唱片幾乎都是鄉村與熱門排行的冠軍。唱片不知道賣了幾千萬張。但連一首熱門暢銷單曲都沒有。這也是眾多鄉村歌手的特質。專輯都有很好的銷售量,但是單曲排行上卻很少有好成績。因此美國以外的地區就更少知道他們。

而為你鍾情裡面的Johnny Cash甚至於June Carter就是這樣的鄉村巨星。他們當紅時期,對美國是深具影響力。他們是美國核心的保守文化中的標竿。但是如果他們的成就就是僅僅於此的話,這部為你鍾情,也就沒有那麼大的份量。

要解讀為你鍾情這部電影,必須要從一些文化背景去了解。這樣我們對劇情,人物的安排,故事的發展,就會比較有一點概念。進一步可以被這部片所感動。寫下集之前,先推薦你這部片子。

誰是June Carter

生於1929年,June Carter從8歲開始跟他的姐姐與妹妹一起表演。他們是來自一個鄉村音樂家族。母親跟舅舅都是鄉村樂的巨星。30年代,Carter家族在鄉村樂界有相當的影響力。

終其一生,June Carter都一直活躍在影劇圈。除了歌唱,彈奏樂器,寫詞寫曲,他也是個舞台喜劇演員,電視與電影明星。在1997年Robert Duvall的奧斯卡提名影片Apostle中,June Carter參與他最後一次的電影演出。不僅如此,June Carter的音樂創作也是一直持續。1999年他甚至得到一座葛萊美獎(Grammy Awards)。直到2003年也是他過世的同一年,June Carter還發表了他生前最後一張專輯。他幾乎在舞台上發光了幾乎70年。

曾經還出過書的June Carter,在很多證據顯現,除了多項才藝之外,他還是一個相當有智慧的聰明女性。有獨立自主的想法。電影中特別提到他經常的讀書。甚至提到他讀了紀博倫於1923年出版的”先知”(The Prophet)這本書。喜歡哲學的人很多人可能都唸過。這本書可以說是詩或是散文體寫出的寓言。內容主要是闡述生命中各種具體或是抽象的意義。包含了幾乎人對生命可能會有的所有疑問。當中也講述了人類的平等是超越性別,宗教,種族甚至身分。這不是一本厚書,但是卻不是一本容易讀的書。因為每一小段落都可能讓你陷入無盡的思考。換句話說,這並不是一般人會讀的書。電影中用這一點顯現了,June Carter不同於當時一般的女性,他是有獨立思考與自覺的。他甚至比絕大多數的鄉村樂界的人或是聽眾是要更有水平的。

傳言June Carter在與Johnny Cash共同巡迴表演的50年代兩個人就已經愛上對方。但是他們卻在68年才結婚。期間他幫助Johnny Cash戒除毒癮,重新站上舞台。換句話說,如果沒有June Carter,Johnny Cash或許是一代巨星,但是卻成就不了傳奇。而間接的,June Carter也成就了他自己傳奇。

看看Johnny Cash

不但幾乎比June Carter晚了20年出道,Johnny Cash還比June Carter小了三歲。但是,他也是直到過逝之前都還一直站在舞台上。他最後一次的Grammy提名與得獎,竟是在2003年。跟June Carter一樣,他也是在2003年過逝。

相對於傳統一般的鄉村音樂的保守或是傷感,Johnny Cash的音樂多了一些民謠的纖細感情,還有搖滾的叛逆。在電影中我們聽到了他在音樂描述了罪犯的心情,以人性的角度去體會所謂的社會底層的人,甚至所謂的廢物人渣也是有感情。另外,我們還在他的歌曲中聽到放蕩的行為跟感情。這些音樂讓他有別於傳統的鄉村音樂,也因此感染更多的人。

其實他跟貓王是同一個年代,甚至一起巡迴。那是搖滾樂開始濫觴的時代。同樣起於鄉村音樂,貓王Elvis Presley漸漸的捨去鄉村的根基,慢慢加入更多藍調與搖滾的節奏。而Johnny Cash則在增加其他音樂元素之餘,還是保留了鄉村音樂,甚至福音音樂的根。

Cash還有Presley都是二戰(40s)還有韓戰(50s)之後的藝人。經過大戰之後,娛樂事業最能蓬勃發展,因為具有撫慰人心的效果。但是之後,越戰(60s),帶來的壓力,反叛的風潮開始,相對的藥物的濫用也開始。在那對毒品一知半解的時代,藥物被拿來當做逃避壓力的方式,當作叛逆的方式,甚至當作創作的泉源,因為藉著藥物,人可到達幻境中的平和安祥。60年代開始,許多重要的藝人,都沒有辦法逃脫藥物的掌控。跟Presley一樣,Cash也沒有從藥物中逃脫。但是很幸運的,Cash身邊有一個重要的女性-June Carter,藉由理性與宗教的力量,Carter從沒有沉淪,並且還幫助了Cash脫離藥物控制,讓他能夠不像其他許多藝人,在70年代起,紛紛因為藥物過量而過世。並且可以發光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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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時代背景跟文化背景的關係,似乎有些人不是很能夠融入這部電影。因此我先用了很多的篇幅去說這部電影以外的東西。但是也因此”洩漏”了電影基本的劇情。

這部片子其實拍的相當不錯。雖然是直述片段式的演出,但是還是相當的流暢。可是話說回來,這部片子的導演對我來說並沒有特別多的功勞。就算是編劇也算是勉強OK。因此這部片子要獲得最佳影片導演或是編劇,我是會很有意見的。但是先把我認為不足的缺點留到後面再說吧。先說說優點。

這部片子最成功的地方有兩點,主角與音樂。相當有企圖心又相當優秀的兩位年輕演員Reese Witherspoon與Joaquin Phoenix總算演出了人生真正第一個代表作品。Phoenix是一個非常會用眼神演戲的演員。他的眼神可以是無辜,天真,也可以是迷惘,無助,也可以是邪惡,刻薄,怨懟。在這部片子,他展現幾乎所有這些特質。藉由這些,他演出了Johnny Cash各種不同層次的感情---他在父親眼中下永遠的小男孩,在哥哥的陰影下永遠的不完美,他對June Carter任性的感情,他面對人生的困境的無助,他在怨懟中產生的刻薄,歌唱時候的天真且單純的快樂等等。當然不能不提他歌唱的演出。他在片中有很精采的演唱。讓人不自覺的被音樂所吸引。鄉村音樂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他的直接與單純。而Phoenix很成功的演出跟唱出一個傳奇性的鄉村歌手。讓對Johnny Cash不熟悉的觀眾,也能很容易認同Cash的傳奇。

Reese Witherspoon一直是我很喜歡的演員,以前我也曾經談過他的電影。他這次的表演讓我想到他在Pleasantville中後半段的演出。在那部片子的腳色,他必須在片中從一個笨蛋花瓶轉成一個知性的女性。這種落差必須很大的演出,他演來卻相當的讓人信服。絲毫沒有矛盾或是讓人難以接受的感覺。這次在為你鍾情,我發現他的演出更加細膩了。不但平實且細膩。以往多多少少他還是不小心會略嫌誇張,但是這次那些東西,他把他們放在戲中舞台上的表演。戲中舞台下,他又給了很平實演出。讓他的戲中的腳色更加的立體。但是我最喜歡的是他這次在戲中很技巧的演出當時的文化背景。以角色與時代的設定,June Carter承受很大的壓力與包袱。舞台上,他有著家族招牌的壓力。舞台下他離婚的紀錄,讓社會對他有道德上的批判,與不認同。他與Cash之間的感情,不但有姐弟戀的壓力,還有道德上所謂不倫之戀指控。Witherspoon很細膩的表現出,June Carter如何謹慎而又理性的處理這些所有的一切。但是又不會搶走主角的風采。一如現實生活中,June Carter對自己的評論"I worked with John, but I had enough sense to walk just a little ways behind him. I could have made more records, but I wanted to have a marriage."。Witherspoon的表演也是如此。他可以更搶眼,可以宣賓為主,但是,這樣這部片子就不會如此讓人信服。當然,他在片中的演唱也是相當令人驚艷。很輕鬆的唱出鄉村樂,既悅耳又愉快。超級的可愛喔。

我覺得這部片子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故事好像發生在另外一個時空,沒有任何社會與歷史背景的交代。那時候的美國與這個世界發生的任何事情,好像都跟故事沒有關係。或許這樣讓故事的重心更穩,但是也影響電影的格局。最起碼,應該要跟鄉村音樂史做某種程度的結合,這樣才可以讓Johnny Cash之所以成為傳奇巨星的原因更為具體。讓不是鄉村音樂迷的我們更能夠體會到Johnny Cash音樂上真正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