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08 15:23:05龍ㄟ

迷路

在熙來攘往的新光三越站前店,我注意到她。

佝僂的身軀、灰髮碧眼很難不吸引起其他人的目光,更何況她前胸後背搭著如同三明治的看板,上面印著斗大的字「協尋」以及「感謝您」。

最近對這類協尋的消息很敏感,看她一路彎腰鞠躬,向所有路過行色匆匆的行人拿著手裡的傳單,嘴裡不知念著什麼,這情景讓我的心倏地抽了一下,把摩托車隨意岔在路邊,就跑向對街想拿一張來看看。

「可以給我一張嗎?」我小心翼翼地開口。

「好的,我在找我兒子,也許你看過他,也許你的朋友有看過。」充滿濃厚歐洲腔的英文讓我有些許親切感。

她伸出傳單的手佈滿皺紋,期待的眼神讓我不忍正視,順手替她調整被風吹翻的廣告看板。

「我會試著問問週遭的朋友。」

「謝謝。」末了這句標準中文讓人訝異,一回神,她又緩步向前繼續大海撈針…

五月來台從事英語教學的Fred,自行前往花蓮旅行。然而投宿一夜於第二天外出後即告失蹤,至今仍音訊全無;年邁的母親苦等兩個月之後,隻身來台親自尋找孩子的下落。

隔壁鄰居樓梯間的生下兩隻調皮搗蛋小傢伙的虎斑貓咪,每每掂起腳尖越過牆壁總看見貓咪們和樂融融,淘氣往媽媽懷裡鑽的小貓盡情享受母親憐愛的舔舐,時而蹦蹦跳跳探索週遭一切新奇的事物。母貓也不忘隨時警戒那顆從牆上探出來的奇怪大頭,試圖以低聲嘶吼趨走任何不懷好意的外在威脅。

有次調皮的小貓們貪圖更遠大的冒險計畫,不慎滑落我家的院子裡。院子雖然不大,可是貼滿瓷磚的圍牆對牠們來說畢竟是太艱難的挑戰,小小的三頭身總是如坐溜滑梯順勢滑落;牠們又嘗試爬上瘦弱的茶花,像泰山一樣擺盪枝梗之間,沒有歐咿歐的氣概,整個院子都是喵喵亂叫。

小貓畢竟是小貓,沒多久開始滿院子亂跑,一會兒鑽進塑膠袋裡出不來,下一刻又開始在花叢間高低竄動,急得一旁的母貓來回踱步。我試著打開自家以及鄰居的大門想要引導小貓回家的路,於是街上行人紛紛對這個彎腰低頭喵嗚亂叫的怪人投以注視禮。來回幾遍之後,小貓們終於趁亂回到母貓身邊,蹭著媽咪希望別招來一頓好打。

這幾天又聽見母貓的哀鳴,照例越過牆頭卻已不見小貓的蹤影,聲聲急切的呼喊盼不到孩子歸來,附近的鄰居們一起拿著手電筒尋找小貓的下落未有所獲。看著骨瘦如柴的母貓在車底、陽台、屋簷四處尋找小貓,大大的眼睛滿是疑問,彷彿也在問:你見到我的孩子了嗎?

孩子一時貪玩總可能會迷了路、天黑時忘了回家,天下父母心都一般,即便是貓咪。我寧可相信Y的孩子、Fred、小貓也是如此,不過是一時找不著回家的路,或許好心人伸手拉她們一把,溫暖的家與母親的懷抱就在不遠的前方。

Fred協尋網址如下:
http://www.hlpb.gov.tw/subbru/chen/ch_92.htm
新聞網頁:
http://www.ettoday.com/2003/08/07/91-1494947.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