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05 20:25:06龍ㄟ

摘下心中的眼鏡

[讓世界以我為中心--從台灣出發]之五


屏氣凝神,坐在電腦前面反覆思量。坦白說,這篇的標題不好下,內容也很難拿捏。因為這可能是一個台灣所面臨最根本的問題,甚至平凡如筆者也無法保證完全沒有犯過這樣的毛病。

本系列第四篇《人文困境與思索》承蒙山抹微雲(註一)張耒君指教並提出諸多質疑,其中他說到:「反思求諸自己是最重要的」,讓人回味良久,是否我們都長久迷昧於自己的偏見而不自知?

英國經濟學家馬歇爾的名言:「溫暖的心,冷靜的腦」,在台灣選戰方酣之際,只看得到「火熱的腦,冷靜的心」。政治上鬥爭如寇讎、雙方殺紅了眼;即便生活中歧視偏見仍處處可聞。

海上漂流五天終於幸運獲救的歐福明船長(註二),面臨生死交關之際,伸出援手的反是對岸漁民,相較於三艘見死不救的台灣漁船,歐船長心中想必百感交集;再看看喧騰一時的偷渡女子遭台灣船長活生生推落海中一案,政治人物不分黨派在第一時間可曾真正考慮過這幾條人命,還是繼續撥打自己選票的算盤?

KKCity某分站的匿名版出現落海女子的相關討論,其中除了貶抑來台女子動機不純、本就是妓女賤命一條之類匪夷所思的偏激論調之外,尤有甚者更以中國豬等充滿情緒以及種族歧視的用語大加撻罰。這是什麼樣充滿仇恨的社會?

筆者之前所服務的公司,在九一一事件隔年初接待來訪的兩位美國客戶,席間,相談甚歡,約廿歲出頭較年輕的一位冷不防提出:「你對美國意欲攻打伊拉克有什麼看法?」與同事面面相覷之後,筆者坦率直言:「九一一或是攻打伊拉克都是以平民為芻狗的不當行為。」另一位年紀較長滿頭白法的老先生回應:「你不明白,九一一殺了我們很多同胞。」筆者則以「那伊拉克平民何辜?」質疑回去。最後會議自然草草收場…

然而這類的偏見卻讓人不由得不憂心,因為政府的敵對狀態,所以該國人民也都該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血腥殺戮是必要之惡,也是追求正義的手段?人權難道真有國籍、種族、膚色、性別之分?姑且不論性產業工作的其他相關辯論,只因為從中國來就有了原罪,生命的價值放不上偏激言論者心中的天平。

或許\上述的例子太過沉重,來談談前幾天成立的南洋台灣姊妹會吧。長久以來,提到「外籍新娘」這個名詞,你會想到什麼?根據勵馨基金會的估計,「國內約每三個嫁來台的『台灣新婦』中,即有一人在家中被虐,卻無處投訴。」(註三)與先生在泰國結緣的邱雅青,在先生猛烈追求後嫁到台灣,卻遭受到各種生活或是就業上的歧視,有人甚至以「以輕蔑敵視的態度大聲質問她,為何嫁到台灣。」(註四);更甚者有以商品視之,言談間動輒追問對方開價多少來台灣。

不論媒體或是社會大眾有多少人能真正持平而中肯看待這些弱勢族群?在某次聚會聽見一位女性友人大談在酒館遇到的外國人,言詞間毫不掩飾對於這些人的好感。台灣男性似乎沒有同等的待遇,原因不外乎台灣男性不夠體貼、不夠溫柔、沒有紳士風度等等,如果這些外國人不是金髮碧眼,而是來自泰國、菲律賓、印尼等東南亞國家,不知道她們是不是還會有相同的標準?

巴西的Otto離台之前,筆者陪他去一家國內著名的電腦賣場,店員無微不至的服務態度讓人非常訝異,Otto說這些店員讓他自己覺得像個國王,回到巴西之後,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語言不通,台灣人對於外國友人總有著不吝惜的友善笑容與親切態度。

一位從歐洲旅遊回來的女性在網路上發表她歐洲遊歷的心得,文中嘲諷當地人為「象群」,用誇張的言詞形容自己如果被撞到,「可能會飛到外太空」。看過的人或許\一笑置之,也有人認為這是比較情緒性的發言,或許\作者無心;但是你從中間看到了什麼?

心中有了偏見,人有高低貴賤之別,只問立場不問是非成了常態,從媒體到政黨、從網路到生活週遭,貼標籤、戴帽子、憤怒、爭執,各種不同的尖銳意見無法有被合理審視的空間,全台灣都陷入了漩渦無法抽離,被迫或主動玩起這場零和遊戲。

當煽情的言語直刺心靈、混亂的訊息舖天蓋\地而來,我們要不要隨之起舞,還是要摘下心中那副眼鏡,冷靜審視卻不失那顆溫暖的心。

多些「溫暖的心,冷靜的腦」,台灣會更好。

註一:
山抹微雲散文版
telnet://140.117.11.8

註二:
【海上漂流5天 海釣船長幸運獲救】
http://news.yam.com/tvbs/society/news/200311/20031101498430.html

註三:
2003/12/3 中國時報社會綜合版《1/3台灣新婦 常遭夫家凌辱》

註四:
2003/12/4中國時報社會綜合版《偷哭的日子 誰能了解》